望过来的那双眼,墨玉般的眸像是深潭,好似能将人吸入般静谧幽然。炽热的气息吹在面颊酥麻舒暖。
白衣努力别开脸骤然起身,口中还有少年的甘甜你,不该如此。顿了顿迈步向外走去。
月色如水,树影婆娑,晚风轻拂,带起衣袂翻飞。理了理鬓间吹乱的几绺发丝,莫染闭了闭眼,手扶额间,深深吸了口气,苦笑。他们是兄弟万万不该有如此这般的情愫,逃了这么多年,躲了这么多年,可为何但一旦见到他自己却再也无法将其忽视。见不得他受伤,见不得他浅笑悠然,更见不得他在别人面前展露风姿,怎么办,他的心已经乱了。
第6章 沐浴
明知自己中毒,故意不去理会,就是想留下此人。莫尘扬唇浅笑,举箸便要用饭。
嗯。伤口处忽传巨痛,少年闷啍一声淡笑摇了摇头,用左手去举箸。忽然,手中的箸骤然被抽去,一袭白色衣袂却已到了眼前,依旧平淡冰冷的脸色。少年唇角缓缓轻弯,左手也可自如用饭但此刻他并不想说破轻轻点了头。
一口莱,一口饭,莫染喂得很用心,好像还当他是那个幼时的弟弟,等他咽下才去夹下一口。小时兄长便是如此喂他,莫尘只觉心头很热很暖,不知是因为这饭食还是因为眼前之人。
为何不吃了?见莫尘忽闭了口,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莫染说了这句话。
你还为当年的事自责,对吗?望过来的眼似乎看透了他心头所想。
莫染没有否认,回望过去苦涩淡笑。当年的事对他的冲击太大,看到弟弟的脸色渐渐发青,那么美好的生命即将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渐渐消失,他真的怕了,几乎发疯。不停地拍打他的后背,覆上唇想把刚刚喂下去的汤圆吸出来,至到被那人一脚踢飞,在晕过去的一瞬他真的希望自己就那样死去,他要死了,那他便陪着他。
你还活着,这很好。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我那时若死了,你也不会活,对吧。缓缓的语调透着确信,这不是一句问话而是肯定,微抬的眼帘,眸光如火般炽热。
低下头,回避那闪着流光的眼,他总更能将自己看穿。说这些干嘛,莱快凉了。声音依旧冷冷淡淡举箸夹了莱再次送到唇边。
簿唇轻轻扬了扬张开口为何吃你喂的饭食味道很是不同?舔了舔唇,含笑望来。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又夹了一口。
你也吃,别光喂我。把这口莱回推到了莫染嘴边,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茫。莫染顿了顿,开口吃了莱,这双箸两人共用,上头还残留着他的味道,他碰到的地方莫尘也碰过,吃着口中的菜,莫味却不知菜是何味了。
味道是否不同?薄唇勾了勾,如水的眸中意味不明。
没有不同。声音如一的冰冷,不再看他那双浅笑莹然的眼,答了话。
紫衣少年淡然一笑我想吃虾。指了指桌上的盘。
放下箸,白皙的指尖轻夹剥好,递了过来。簿唇微启却是连那纤长的指一同含入口中。微抬起眼帘看向对面之人,仿佛被夜浸透的眼中满是温柔之色。淡红的舌尖如羽般在微冷修长的指上轻扫,shǔn xī ,温热,柔软,湿滑,莫染心跳如鼓。
快吃饭。抽了手,调匀气息,眼中依旧透着冰寒。
莫尘嘴边扬起了极为微小的弧度,为两人眼前的酒盏里都斟上了酒,推到他面前多年未见我们喝两杯。
但这回不可再胡闹。面上虽是一片森然冷意,但眸中却划过一丝宠溺与无耐,虽一闪即逝,但莫尘还是看到了,唇边的孤度又深了几分。
如果醉了,那可犹不得我了。沾了酒的红唇更显润泽,俯身探到他眼前,扬着眉,缓缓说着。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可以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对方,呼吸到彼此的气息。
那便不要喝醉。莫染向旁转了头,敛下了眼,掩去心中的慌乱,语调很缓。
酒不醉人,人自醉,兄长难道不知?舒缓的语调,含笑的眼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
口中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听他唤兄长,莫染忽觉很难受,不知是因为喜还是因为忧。看了他一眼缓缓端起了眼前的酒。
这个饭两人吃了很久,酒也喝了不少,莫尘的脸上泛起红云,额上也透出薄薄的一层细汗。门外忽然传来敲门之声,莫染走至门前,只见是几名小伙计抬来沐浴的木桶,桶中已经放好了热水。
看着这一脸森然的白衣人,小二不禁心头发颤,点头灿笑这是那位紫衣公子要的热水,小的已经备好了。说完又伸头去看里面之人。
放下之后就赶快走。唇边带着明显的厉色冰冷,语声更是透着彻骨的凉意。
如果热水不够,尽可再唤小的。恐怖的压迫感,森冷的气息,小二将水抬至里面带着几人赶紧抽身。走了几步还是回头又望了眼正握杯向他点头浅笑的少年,只这一眼,小二差点没摔个跟头。
呯!门被重重关上,莫染回头看着少年,唇边的弧度如冰刃般霜寒。
兄长不用夸我,我也没有办法。少年语声不快不慢,唇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依旧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的酒盏。
你洗吧,我回自己的房间。语声深沉,似带着无奈与愤然。
不要走,替我洗头,还像小时那般可好?放下酒盏,莫尘微扬着眉梢。
我们已经大,多有不便,你自己慢慢洗。眸光微微的闪,随即又淡淡敛下。
莫染,你看我的手臂如何自己洗?你若不愿那便算了。缓缓说着,悠然而去。转到屏风后面,随着身上的紫衣一件件被解下,修长的双腿踏入木桶之中。解下束发的紫色绸带,长及腰际的如墨长发倾泻而下,丝丝缕缕在水中四散开来。
看着从外袍到内衫一件件搭在屏风上的紫衣,莫染剑眉紧蹙,脚下不知是走还是留下,但真的让他自己动手洗头他的心又不忍。
兄长如果不走,那就过来。舒缓的语调从屏风后传来,听着很是悦耳,但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仪。
沾了水汽的缕缕发丝在柔暖的烛光下闪耀着诱人的色泽,浸泡在水中的少年,慵慵懒懒的倚靠在桶边,白皙光洁的肌肤上水色莹然,并未刻意做些什么,但那微张的红唇已能惑人心神。把那头还滴着水的黑发向后甩去,扭过头挑眉看向身后之人兄长快一点。莫染走到他身边,握起如墨的发丝,手中的触感很滑很软打动人的心弦,不去看水中的景致,努力平息凝神,在发上涂抹着皂苓。
鼻间是皂苓的味道及蒸腾的水汽氤氲,少年沾了水的俊颜更显虚幻。眼前这个弟弟不论是傲然的气魄,还是卓然的气韵,亦或是淡然的冷漠,任何一种风姿都极为惑人,让他沉陷,让他失神,让他难已自控。
生上结实而优美的线条随着呼吸暗影起伏,北后那完美的孤度更是诱人,莫染的气息早已不稳,忍受着心头翻腾不禁苦笑,知道留下会如何,这便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莫染身上的凝华香萦绕在鼻间,本是清淡的冷香此时竟透着几许旖旎,享受着兄长为自己洗发,仿佛又回到儿时,兄长也是这般为他洗,为他擦干。十年,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过的,对他而言身后之人已经不仅仅是兄长而是不可失去的依靠与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