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该说的都说完了,”郝运说,“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大东巡警分署问问那里的警察。韩成当时那副嘴脸,我可是这辈子都难忘。不但恩将仇报,还吃里扒外,把曾经帮过自己的中国人往火坑里推,看到外国人就吓得膝盖发软,这要是外国人再像清末一样打进中国,他就是汉奸的料。”
秦孝白默默开着车,郝运也不再多讲什么,知道这种事说到这里最合适,剩下的秦孝白如果有兴趣,自然会去花时间了解。他从口袋里掏出铜烟盒,慢慢点了根烟,说:“人呐,交友也得交差不多的,要不然,关键时刻都不知道谁在背后捅自己一刀!行了秦先生,在这里让我下去吧。”
“可还没到红玫瑰舞厅呢?”秦孝白慢慢将车停住。
郝运指着前面路边的一个小贩:“去买几个包子充充饥,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就经常有警察署的人找我麻烦,搞得大白天都不敢出门,只能晚上出来逛逛,谢谢啦!”拉开车门下了车。
秦孝白似乎还在发愣,忽然反应过来,摇下车窗,将头探出来:“还没好好感谢你呢,郝先生,什么时候请你吃顿饭?”
“不用了,”郝运摆摆手,“我妈从小就教过我,说大恩不言谢,再见。”也不等秦孝白回答,就快步朝马路对面跑过去。
夜已经很深,但这小贩仍然挑着个小担子,前后都用白棉被盖住,边走边说:“肉包子,热乎的肉包子……”他叫的声音不大,是怕吵到已经睡下的老百姓,这种小贩的食物专门卖那些过夜生活的人,比如舞厅、赌场等。郝运买了五六个包子,边走边吃,包子吃完,他也走到了红玫瑰舞场。怀表显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钟,但舞场仍然灯火辉煌。
郝运走进舞场里,四下打量着,侍应生笑着过来问:“先生是一个人?有没有熟悉的舞伴,还是我帮您找?”
“小丽在不在?”郝运找了个空座位坐下。
侍应生:“哪个小丽?”
郝运回答:“就是那个单眼皮,只有十七八岁,还在念书的那个。”
侍应生恍悟:“哦,您说的是她啊,真不好意思,她不在了,我可以为您找大班来,保证找到更好的舞伴,行吗?”
郝运其实不是来跳舞的,而是特意找小丽,他想当面问问这个舞女,为什么当初要对警察说那些话,自从发生小丽和韩成的事之后,郝运从来没这么痛恨在背后捅刀子的人。正在考虑要不要顺便潇洒一下时,想起身上只有十几块钱,就想站起来走。侍应生仍然很有礼貌地送客,郝运忽然问他:“是再也不在你们舞场陪舞了吗,知不知道去了哪家别的舞场?”
侍应生笑着说:“您还不知道吧,小丽已经死了。”郝运大惊,连忙问原因,侍应生告诉他,三个多月前,小丽在跳舞的时候得罪了汇通钱庄赵老板的小公子,被对方和跟班的痛打一顿,躺在床上好几天。听去探望的其他舞女称,小丽临死前还在不停地吐血,医生判断是被打断了肠子,医疗费不便宜,她家人心疼钱,就让女儿自己养伤,结果最后也没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