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了看刀,发现还真是制造精良,千层刀身、敷土烧刃、上等研磨、鲨鱼皮刀鞘、真丝下绪、手工雕刻浮世绘的纯铜装具,拿在手里十分有质感,沉甸甸的。老板又为两人演示了刀的锋利程度,四根比大腿根还粗的树干横着插在铁架中,店老板扎好马步,低喝一声,双手持刀由从至左横砍过去,树干应声而断,连声音都很小。郝运和秦震眼睛都在放光,连忙问价钱,最普通的也要二十块大洋每把,店老板演示用的这把更是要五十块银元。郝运有些肉疼,就说先去办事,等回来的时候再看。店老板将两人送出店外,说到时候再回来,尽量给个最优惠的价格。
“再提醒你,跟宫本诚聊天的时候,千万不要泄露出任何关于现代社会的信息,”秦震叮嘱道,“尤其是某些名词,别不小心把什么‘手机’、‘电脑’、‘网络’之类的词都溜达出来。”
等郝运和秦震走到吴淞路中段“宫本矿业株式会社”大楼的时候,腿都累得发酸。这是座三层的青砖混凝土结构建筑,郝运看见有个约三四十岁的日本男人站在门口,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一把折扇,穿深青色的男式和服,左胸前印有红色的双虎图案,中央有四个小字,不用仔细看,郝运也知道那肯定是“备前宫本”了。
这人头发很短,面相和善中带有几分强干,眼睛含着笑意却也是精光四射,最主要的是,他并没有留郝运想象中的那种典型的日式“人中胡”。见郝运和秦震走向大楼门口,此人就微笑着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问:“是郝先生和秦先生吗?”
“我们来找宫本诚先生。”秦震问。
这男人躬身道:“鄙人宫本诚,从上午十点就在这里等候大驾,请跟我上楼吧!”
“上午十点?”郝运连忙拿出怀表看了看,正好中午十二点整,“您在门口站了两个小时吗?”
宫本诚微笑着说:“是的,因为不知道您二位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到,既然是我主动邀请二位来舍下作客,自然不能让客人自己进来打听,那是很不礼貌的。所以鄙人就先在门口等候,以免失了礼。中国是礼仪之邦,日本与中国一衣带水,自唐朝时就从中国学到很多东西,日本的文字也是源于汉字的部首,所以,身为日本人,我当然要尊重中国的礼仪。”
听了这番话,郝运连忙说:“您真太客气了,没想到让你久等这么长时间,早知道我俩就早点儿出发!”
“不不,”宫本诚连连摇着头,“这是做人最起码的礼貌,同时也为了表明我对夏博士和您二位的尊重,请不用放在心上,都是我应该做的,那就请上楼吧?”两人点头,跟在宫本诚身后走进大楼,宫本诚说,这座楼就是他自己出资在上海修的,他很喜欢中国,更喜欢上海,所以希望能在这里长住。
三人来到楼上,郝运看到宫本诚的寓所内部都是日本古代风格——深木色地板、推拉木门、墙壁画着大幅的浮世绘、木几茶具、地垫神龛、原木献灯等,走廊还挂着长条灯笼,上面分别写有“谨言”、“慎行”等黑色毛笔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