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秦震这么痛快,车夫也没再多说什么,拉起车就跑。坐在车上,郝运问秦震复旦公学是不是后来的复旦大学,秦震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郝运笑着说:“看来你对上海很熟啊?”
“熟不熟的也待了三个月。”秦震回答。
在路上,郝运看到行驶着好几辆带轨道的电车,就问能不能乘电车到学校,又快又稳。秦震说:“上海还没那么多电车,只在南火车站有,北火车站附近没有。”上海的十月初并不热,过了半个多小时,人力车夫仍然已经是满头大汗。秦震说:“停下,歇会儿。”
人力车夫非常感激:“谢、谢谢您啦先生!”
休息了十分钟,人力车夫继续走,又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地方。郝运看到路边有个古色古香的建筑,横匾上书“李公祠堂”四个大字。旁边有竖匾,写着“国立复旦公学”六个字。秦震带着郝运径直往大门里走,郝运并没看到门卫之类的人,好像谁都能进。祠堂的前院不小,门大开着,秦震绕过前院,从侧门走向后院,这里有一排青砖房,大概有十余间房,木门上有窗,门框上方都挂有小木牌,分别写着“国文”、“数学”、“化学”、“几何”、“物理”、“生物”、“经济”、“社会”、“英文”、“日文”、“俄文”、“法文”等字样。隐隐能听到从每间房内都传出说话声,听起来像是老师在讲课。
郝运路过挂有“国文”小木牌的门前,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有个讲台,一位近四十岁的女性戴着眼镜,梳齐耳短发,正站在讲台上,手捧着书本念课文,在她身后有木制黑板,底下坐着二十多名男女学生,其中男多女少,都在认真听讲。秦震走到中间挂着“物理”小木牌的门前,站在门口朝里张望。郝运看到里面站着一名约四五十岁的男士,穿白衬衫,外套格子西装马甲,裤线笔直,皮鞋锃亮,头发也梳得很整齐,长脸,肤色略黑,戴着黑框眼镜,说:“西方科学认为,极强的磁力最多只能改变空间,而无法改变时间,因为时间会在极大的引力下被撕裂成原子,变成粒子流消失。但这是不对的,强磁不光能使空间发生扭曲,时间也一样!它能让时间变慢、停止甚至倒退,大家看这个公式……”
这人手拿粉笔往黑板上快速地写着什么,郝运看到下面坐着的学生们似乎并没太大兴趣,一个个表情都写着“索然无味”四个字。
“他是谁啊?”郝运低声问。
秦震说:“就是他。”
郝运又问:“什么就是他?我们要找的那位科学家?”
秦震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吗,不然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难道是介绍你重新进修大学?”郝运被抢白后,不再说话。
两人在门口坐了约十分钟,郝运有些犯困,这时,从青砖房对面的一间屋里走出个老头来,手里拿着个铜铃,开始一下一下地摇,铜铃就发出响声,清脆悦耳,好像还有提神的功效,郝运顿时就不困了。同时,他听到每个教室里都传出学生们整齐的声音:“先生再见!”然后,这些教室的门陆续打开,老师陆续出来,全都走向对面的平房。而学生们则都坐在教室里,或有说有笑,或整理书本,或伏桌打盹。
“秦震!”那位教物理的男老师一出来就看到坐在门边的秦震,连忙打招呼。秦震和郝运都站起身,秦震向他介绍了郝运,又说:“这位就是夏人奇博士,美国费城学院的终身物理学和生物学双教授,全中国最有才华的物理学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