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厉霄第一次中毒发疯的时候,在皇宫里大开杀戒,连赶到的御林军都被他杀了将近三十人,宫人更是接近上百,这其中,还包含了前来制止他的生母,前皇后。
外面都传厉霄犯病的时候连自己母亲都杀,但重生的宋颂却知道真相并非如此。
宋颂放松了一些,朝他胸口贴过去,道:“殿下前几日休沐,不是去练剑了么?”
“瞧颂儿这几日养出来了一些肉,抱着舒服,便不练了。”
宋颂立刻仰起脸,道:“真的吗?那殿下……”
他顿了一秒,才想起自己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话,略有些难以启齿的低下头,小声问:“我们何时行房?”
第七章 犯病
很奇怪,有些事情做了便做了,但要是用嘴巴说出来,就总觉得十分羞耻。
宋颂骨子里到底是个放不太开的人,前世一晚全凭厉霄主动,可如今厉霄对这件事好像一丁点儿都不上心的样子,他想要孩子,就得凭自己去讨他欢心。
可就算他再想从厉霄身上得到什么,也到底是不擅长这件事。
他低着头,耳朵尖泛着红晕,不太敢去直视厉霄的眼睛。
也未能看到对方因为这句话而一下子变得幽深的眼睛,厉霄喉结滚了滚,手掌略略克制的将他按向自己:“颂儿……就那么喜欢本王?”
那声音带着几分哑,叫宋颂的耳朵又红了几分,他抬手不自然的挠了挠,低声道:“很喜欢你。”
喜欢跟他生的那个小宝宝,也算喜欢他了吧。
厉霄的手指穿过他的长发,宋颂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渐渐迫人的体温,他强作镇定,抬头去看厉霄,准备再接再厉推他一把——
“殿下!”外面忽然传来了齐管家的声音,他道:“您要找的人带来了。”
两个人都微微愣了一下,厉霄陡然托起他的后脑勺,重重吻上了他的唇,他吻的很深,宋颂几乎连呼吸都忘了,等到对方翻身离开,他才发现发现自己心跳的很快。
他在床帏内揪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微微皱起眉,眼睛里带着隐隐的水光。
大早上的……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踢开了过分温暖的被子,短暂的清醒了一下,也翻身下了床。总是跟在齐管家身边的小少年叫齐好运,小家伙年纪不大,长得却很秀气机灵,听说是齐管家收的干儿子,宋颂一走出去,他就道:“王爷去前厅见客了,稍后会回来陪公子用膳。”
他招呼人进来帮宋颂洗漱,之后命人端来了热腾腾的燕窝盏,那盏是白玉所做,衬着里头晶莹剔透的燕窝不知多好看。
好运一边将盖子拿掉,一边跟他说厉霄的好话:“这样上好的燕窝,可是王爷特别从宫里头找陛下赏的,咱们府里也就您能喝上了。”
宋颂也多少能瞧出来那燕窝不是凡品,自打他进府之后,厉霄就几乎是换着花样的给他补,饮食上是美味养生两不误,宋颂小时候跟着外祖父耳濡目染对食物也有些见解,明白厨房里的师傅定然费了很多的心思在里头。
听到齐好运这么说,他淡淡笑了一下,心里却对厉霄涌出了一股感激来。
可厉霄对他那么好,到底图他什么呢?……也没见他对自己特别热情。
就在这时,前厅忽然传来一阵尖叫,齐好运吓的一个机灵,周围的几个奴婢猛然上前两步,用力将门关了上去,宋颂愕然站起:“怎么了?”
几个奴婢都不吭声,齐好运也哆哆嗦嗦的蹲到了远离门的地方,闭嘴不语。
宋颂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道:“殿下今天见的是什么人?”
“不,不知道。”齐好运茫然道:“干爹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宋颂眉头一皱,听到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隐隐有什么东西被弄倒的声音,他心里开始觉得不妙,出去看看的念头刚转出来,门边便陡然扑上来了一个身影,顺着门纸,宋颂清楚的看到一个血手印慢慢的滑了下去。
有人死了。
屋内的几个奴婢都紧紧抿着嘴巴,脸色惨白的抱成一团,齐好运在这时才战战兢兢的给出宋颂确定的回答:“王爷……又犯病了。”
宋颂嘴唇抖了一下,他前世其实见过厉霄犯病的样子,但今生却还是头一次,他的睫毛抖了抖,蓦然上前就要去开门,齐好运吓的头皮都要炸了,蓦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公子!您不能去!您若是出了什么事儿,王爷恢复神智肯定要问奴才的罪!”
宋颂克制住声音的发抖,低声道:“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齐好运道:“您不要去,等前厅……前厅的人死完了,王爷冷静一下,就、就会好了……”
他十三四岁的年纪,这会儿脸色惨白的抱着宋颂的大腿,大而圆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宋颂捏了捏手指,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去,如果前世的一切都还照旧,那么他说不定可以救下那些无辜的人命。
他伸手过来掰齐好运的手,低声道:“你放心,我……”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撞开,有人飞快的将方才扑在门上的死人拉开,一个大丫鬟对宋颂道:“王爷喊你。”
“不可能!”齐好运立刻道:“王爷谁也不认,不可能会喊宋公子的名字!”
宋颂却愣了一下,他知道这是有可能的,他前世最后一次见厉霄发疯,他杀了整个养心殿的人,目光在血泊之中四处搜寻,口中便低低喊着他的名字,他犯病的时候,如果不是会突然暴起杀人,其实更像是一个过分沉默的痴儿,在寻找他的时候,甚至会带着几分天真和困惑。
那大丫鬟似乎也急着离开,蓦然走进来,一脚将齐好运踢开,然后伸手把宋颂推了出去,对他们几个道:“是王爷在叫他,你们几个记住了,否则到时候追究下来……那就是你们看护不力。”
房门又一次被关上,宋颂却没有去理会身后的动静,他出门之后便径直朝前厅跑去。
大丫鬟飞快的带个几个随身的奴婢朝后院逃去,到了廊下,她对粉裙的女人行了个礼,道:“奴婢说了王爷找他,他便真的去了。”
琴夫人将手指举起来映着阳光看自己涂着丹寇的指甲,笑着道:“王爷宠他几日,他便不知道自己原本是什么东西了。”
大丫鬟跟着笑道:“可不是,总有人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琴夫人看向前厅的方向,弯唇道:“他会死吧。”
“王爷犯病的时候,没有人能活着逃出他的视线。”大丫鬟道:“不然怎么都喊疯王呢?”
琴夫人终于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