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从里头望去，沈长焕的双手正抓着一根绳索，死死地勒住素萧的脖子。素萧双目圆睁，满脸通红，双手拼命地拽拉着绳索，试图挣脱开来。
远远地，两人四目相对，素萧的喉咙里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拼尽全力用嘴型道，“妹妹，救我！”
眼睁睁看着哥哥双手再没有力气挣扎，缓缓地倒了下去，素雪同样无助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天又开始下雪了，瞬间将整个庭院覆盖上了白茫茫的一片，这样凄凉的冬夜，她想哭，却哭不出声响。
紧着步伐，偷偷往府门外走去。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只能寻着小路，七拐八弯地走。那想还没到府门外，后来就传来了沈长焕那温文尔雅的声音，“弟妹几时回来的？这又是要去哪里？”
素雪转过身去，不知何时沈长焕提着灯笼地现在自己身后。素雪吓了一大跳，看着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心里已经恐惧到了极点，浑身微微颤栗。
“弟妹怎么了？可是衣衫太单薄了些？”灯笼的微光照在贺长焕清瘦且病态的脸颊上，有那么一瞬间，素雪觉得他的神情有些狰狞。
“大哥，我适才回府，可能走得急了些，无碍。”素雪身子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长焕是个心思敏感且多疑的人，他见素雪这般闪躲，想着方才那一幕被她瞧见了也不得而知，但也不便打草惊蛇，仍旧温和地笑笑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长风呢？他怎么样？”
“将军他没事，下雪了，我回府给他取些衣被送去。”素雪寻了看听起来较为恰当的理由搪塞道。
“这些事吩咐给下人去做吧，你暂且歇歇先回屋子暖暖身子，把今日的事再与我细说一遍，圣上已经不追求了吗？”平时贺长焕温柔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却是毛骨悚然。
素雪往前疾走几步道，“大哥，还是我自己去吧，他们去我不放心。将军要我回来带句话，大哥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服过药了，大夫说是急火攻心不碍事的，走吧，我送你回去。”贺长焕说着提了灯笼走近素雪的身旁，紧紧地挨着她。
“不用劳烦大哥了，我自己可以回房的。”素雪见他走近自己不由地头皮发麻。
贺长焕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朝素雪缓缓地伸了过去。指尖触及后背的时候，便觉她浑身抖动得很是厉害。这样的举动不得不让贺长焕相信，方才那一幕，她定然是瞧见了。而今偷偷摸摸地绕着小路出将军府，想来是为了要去给贺长风送信。
“弟妹，你在害怕？”灯火映照下，贺长焕的目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幽深凌厉。
“我……”素雪细汗直冒，讲话也变得不利索了，微微喘气道，“大哥，我先回屋了。”
话音刚落，素雪刚想走，贺长焕却抢在她的前头拦住了去路，语气不温不热道，“你都已经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我什么都没看到。”素雪恐惧加绝望地摇了摇头，身子骨发软。
“别害怕，”贺长焕的脸再次凑了上来，伸手搂住素雪的芊芊细腰，用一种诡异的语气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素雪用力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双手捂住心口。想着贺长焕平日里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哪想却是头披了羊皮的狼，实在是令人作呕。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很害怕我？”显然，贺长焕对她这样激烈的回应，很是反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一步步将她逼退在地，而后蹲下身子，用手抵用她的下巴，柔声质问道。
“贺长焕，收手吧。”这样的紧急关头，素雪只能选着手无寸铁与他对峙。虽然自己的武功在贺长风之下，但要对付贺长焕这样的病秧子，应该是绰绰有余。
贺长焕大概早已看出她的心思，还没等素雪出手，他已经丢了灯笼，双手死死地擒住她。
素雪只觉得自己四肢软弱无力，而平日里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贺长焕，眼下却是力大无比，自己根本没有就挣脱不开。
“原来你一直在装病！”素雪道，脸上写满了不解和愤恨。
“不是我装病，而你中了软骨散。”贺长焕嘴角微微一笑，松开手来，轻轻地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目若寒潭，深不见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为什么要害他！”素雪知道这一次逃不过凶多吉少，她对贺长焕无比失望和痛心。
“为什么！”贺长焕突然自嘲般地笑出了声响，眼眸里布满了血丝， ”就因为他的出现，我才会有今天的狼狈。他夺走了本属于我的一切，母亲的宠爱，父亲的赞许，这都城里每个女子都想嫁给他，却对我退避三舍。他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又颇受圣上的宠爱，而我却活得像一只过街老鼠那般，人人喊打。你说，明明是同一血脉出来的两人，为何差距会如此之大？”
“你既然知道他和你有些血浓于水的亲情，为何还要这般对他？”
“你错了。我不服气。自古以来只有兄长帮衬弟弟，哪里还有弟弟扶持兄长的？他让我在都城百姓面前丢尽了颜面。他只想着自己人前风光，可有想我这做兄长的感受？凭什么他一生来就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我却重病缠身？”
“够了……”他仰天大笑，“你们没有经历过我的苦楚，自然也就不知道我一直生长在黑暗里，你们生来就拥有星星月亮，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这无间地狱的肮脏。”
“你究竟想怎么做？要怎么样才肯停手。”素雪看着自暴自弃的模样，知道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怎么做？父亲从小教我要保护好自己，可他却从未叮嘱过我，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他目光停在她的脸上，龇牙道，“弟妹，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贺长焕将她从地上强行抱了起来，一脚踹翻了灯笼，往内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