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算夏野能从唐家拿多少真金白银;也有人嫉妒唐瑾瑜一个小傻子怎么这么好的命,竟然还能绑到一张长期饭票。
筒子楼里的流言蜚语汹涌,但这也挡不住夏唐两家的好运。
先是唐泓俊又提了一级,算上年初的时候,今年可谓连升两级,已经是这里最年轻有为的一个领导了。
跟着夏老师也找到了新工作,在市交响乐团当指挥,据说乐团里的大领导对他格外看重,一看到履历立刻拍板把人留下了,工资直接按年薪给发。
在这个年代,年薪制还是一个新鲜词儿,不少人只在外资企业听过这种说法,但毫无例外的,年薪给的都是高薪水,在月工资普遍几百块的时候,给高知人才开的年薪普遍都要大几万。
很快夏老师的工资也被人挖出来了。
筒子楼里洗衣服的时候,孙阿姨抱着家里的一盆衣服去水房,就听到那边有人不时发出吸气声,“天哪,一年七万的工资,那岂不是一个月要五千多啦?”
“可不是!听说这只是基本工资,那边领导说夏老师是人才,什么首席的,加了一倍的钱把人留下!”说着的人眉飞色舞,“我娘家侄女也在市交响乐团上班,那边工资其实也不算高,分人,一般也就一千块出头,但是能跟着团到处旅游,招待的可好了!”
“嚯,坐飞机去吗?”
“那可不,每个月都能出去一两趟,演出费还有啥分成,各种补贴也不少,加起来也小一千呢!”
听着的人可太羡慕了,一个劲儿追着问,孙阿姨听到也忍不住凑过去问了一句:“夏老师真赚这么多啊?”
说的人挺直了腰杆,一副权威的样子:“可不,我娘家侄女亲口跟我说的,人家夏老师是艺术家,跟咱们可不一样,哎,早知道我就把我家小孩送去夏老师那边,让他教教,多少感受一下艺术氛围也好啊。”
周围的人一起发出遗憾的声音,她们大多都没去听过音乐会,只在电视节目上匆匆一瞥,印象停留在豪华的音乐厅和西装笔挺的燕尾服上,觉得这份儿工作又神秘又高雅,钱还多,简直羡煞旁人。
孙阿姨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再好不也是给人打工。”
一旁的女人轻笑道:“孙姐,您这说的就不对了,人家可是什么事业编,市里聘请的大艺术家呢!”
那个侄女在乐团的女人也有点不乐意,觉得孙阿姨这不但是踩夏老师,连带着把她侄女也踩低了,不乐意道:“孙姐,不懂可别瞎说啊,正儿八经的好工作到了您这边怎么就这么不值钱了呀!我是真心盼着人家夏老师好,你要酸,可别带上我们。”
孙阿姨面红耳赤:“谁酸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那人嗤笑一声,不客气道:“你当做媒呢,还随口一说,也不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自己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拿着当宝贝,硬往人家夏老师身边凑,真是笑掉大牙!”
孙阿姨之前做媒的小心思被戳破,闹了个没脸,衣服也不洗了,抱着盆就走。
她回去之后还脸上还发烫,心里也难过的厉害,一边觉得水房那帮人说话得理不饶人,平时她们说的也不比她少,一边又觉得夏家父子故意瞒着自己,害得她现在里外不是人——不过才个把月的功夫,谁知道夏老师平时瞧着不显山露水的,一下就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啊?
孙阿姨自己生闷气,不打算跟夏家来往了。
这也就是她当方面的想法,几天之后,这个想法很快彻底实现了。
年底的时候,夏唐两家又传喜讯,这次是双喜临门。
他们要搬家了。
唐泓俊今年连着提了两级,正赶上单位分房子。
设计院里其他领导都搬到新房去住了,唐泓俊前两年也有机会,但是为了攒钱给孩子治病,两口子没舍得动一分钱。这两年家里小孩身体好转,他们刚有点想法,又赶上唐瑾瑜发烧大病了一场,吓得也不敢轻举妄动,想等过段时间小孩的身体稳定些,再挑个好地方搬走。
现在分房,刚好是个不错的时机,唐泓俊他们夫妻手头还有之前唐老给的一笔钱,单位也有人卖房子名额,一套五千块,比市面上的房子位置好、质量好,唐泓俊就去找夏老师商量了一下,打算一起挑个好点的小区,两家继续做邻居。
夏野手头钱多,想出这笔钱,但夏老师没让。
夏老师笑着说:“你唐叔给小瑜买房子,爸也给你买。”
这么一句,就让夏野打消了拿钱的心思,点头答应了。
这是他爸的一份心意,哪怕是一套最小的,他也住得安心。
唐泓俊怎么可能让他们父子俩买小房子,最后商量下来,买了两套复式。他是单位的领导,买房的权限也大,这年头大家手里都没几个钱,越大的房子越没人要,哪怕单位的房子再便宜也要拿出去一笔不小的钱啊!
两套复式,唐工要了带前院的一二两层,夏家要了带后院的三四两层。
实打实的小两百平的房子,精装修,一套十六万。
夏老师拿出全部积蓄,再加上自己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那笔年薪,凑齐了钱交上,没过多久,两家就拿到了新房钥匙。
夏老师身体不好,唐泓俊拍胸口打包票,笑呵呵道:“老夏你放心,装修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夏老师迟疑道:“这,房屋装修这活儿太小,不归你们管吧?”他记得一座跨海大桥是唐工他们设计的,没听过还管房子的小事儿。
唐泓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小舅子专门做这个的!”
陈素玲娘家是做工程起家,由小到大什么活儿都接过,老爷子现在管大项目,家里的装修公司扔给儿子打理,也是有意在历练他,好让他过几年接自己的班。
老陈家一听到女儿女婿买了新房,立刻就把装修的活计大包大揽接下来,陈文骞也最疼陈素玲这个小妹,他们兄妹感情很好,光房子设计图纸就给小妹拿去七八份儿,让她随便挑。
陈文骞自己亲自过来一趟,说是给陈素玲送图纸,但手头带的最多的却是小孩的玩具零食,还有不少的保养品。陈文骞到了之后把图纸往桌上一扔,喜滋滋地先抱起唐瑾瑜亲了一口,搂着小孩道:“你们先自己看吧,有喜欢的跟我说,看不上我明儿就让他们再送几份过来,不急……小瑜,我的好乖乖,喊舅舅,还记得舅舅吗?”
唐瑾瑜坐在他腿上不敢动,努力分辨半天,才从那一脸络腮胡里分辨出这是他之前在姥姥家见过的亲舅舅。
陈素玲过去把儿子抱过来,隔着老远她怀里的小孩还在盯着舅舅看,她忍不住笑道:“二哥,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成这样,小瑜哪里认得出来呀。”
陈文骞长叹一口气,“别提了,咱爸非要在云南买矿山,我跟他去了一趟做什么实地考察,这两个月风餐露宿的,要不是你打电话说买了房子,老爷子还在山里转悠不肯回来呢!”
陈素玲好奇:“怎么好端端的要买矿山?”
陈文骞眉头皱起又松开,“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爸做事儿你也知道,没把握老爷子不会出手,我就是担心他身体。那边环境太苦了,我去待了两个月都撑不住,这次好歹也劝着爸一起回来,年后可能还要再去一趟。”
陈素玲做生意也是跟陈老爷子耳习目染,学了几分真传,手下公司管理得很好,她别的不担心,和她二哥一样只担心父亲的身体。
兄妹俩说了一会之后,又转移到新房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