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赚钱,楚歌最多时曾经一天练七八张白板角色卡,化身七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在修仙者的飞剑和法宝下面疯狂逃窜,死过来又死过去,死了一次又一次。就这样,他的战斗意识越来越敏锐,对付修仙者的经验越来越丰富,终于,练出了十九级精英老兵角色“战地高歌”。这个角色练出来,原本就要卖的。而买家也早就锁定了班上的“土豪”赵凯。过去半个月,楚歌摸清楚了赵凯去游戏中心的规律,经常和他同一时间去同一家游戏中心玩,还登入同一场战役,隔三差五出现在赵凯面前,通过种种方式,展示给赵凯看“战地高歌”这个角色的强大。经过半个月的酝酿,今天楚歌主动出手,连连收割赵凯的人头,果然引诱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上钩,以溢价接近100,卖掉了角色卡。当然,就算赵凯不上当也没关系,大不了开门见山,老老实实说自己想卖角色卡,楚歌估计以赵凯的性格,花市场价买下来还是没问题的,最多没这么高的溢价而已。“最关键的问题解决了,算上今天这笔钱,我已经攒够了高级培训班的学费。”楚歌的胸膛里,热血沸腾,波涛汹涌,“再没什么能阻止我,迎着梦想,一路高歌!”心中一动,楚歌想到当今地球上最庞大的钢铁巨兽。在西半球,是克虏伯集团生产的“猛犸2200”超大型轮斗挖掘机,长度295米,高度88米,工作重量57000吨,由二十二条重型履带支撑,光斗轮直径就有25米,装机容量超过一万千瓦,一天就能挖空一座山头。在东半球,则是北斗重工生产的“霸王”巨型轮斗挖掘机,一句话,其体积,重量,装机容量、斗容驱动功率、生产率都达到“猛犸2200”的15倍,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终有一日,我会让这些钢铁凶兽,都臣服在我胯下的。”楚歌心底燃烧着火焰。“下一站,幸福新村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车厢内传来悦耳的报站声。楚歌朝后车门挤去。挤过两个护士打扮的女孩子身边时,鼻子里飘来一阵消毒水的味道,听到他们叽叽喳喳:“你听说了吧,烧伤科早上转过来的那个病人,明明被大火烧了足足半个钟头,偏偏只是一度烧伤和浅二度烧伤,恢复得好快,真奇怪。”“这有什么,我们今天收的那个,眼睛里又长出了一层透明皮膜,喉咙也有些不正常,那才吓人。”“最近这些稀奇古怪的病例越来越多了,我和你说,上个礼拜来了个帅哥……”女孩们的声音低下去,忽然爆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嗯?”楚歌盯着两个小护士。“好漂亮的妹子啊!”楚歌心中傻笑,兀自沉浸在征服巨兽的梦想中,压根儿没留意人家女孩子的谈话内容,没看两眼,就被人流挤下了车。……幸福新村是灵山市最早一批安置房,兴建于“末日大地震”之后,到现在有五十多年历史了。虽然房屋破旧,环境嘈杂,但租住和日常消费都很便宜,依旧是无数平民阶层最温暖的避风港。沿街一排餐饮店,缭绕着人间烟火,绝大部分店面很狭小,连招牌都没有,顾客人手两张板凳——小的搁屁股,大的放面条、馄饨和小笼馒头,这便是灵山市有名的“板凳面”,“板凳馄饨”,“板凳小笼”。正当中一间店铺,却刚刚装修过,窗明几净,鹤立鸡群,门口高挂着硕大的招牌,上书“姐妹馄饨”四个大字。姐姐叫“楚依然”,妹妹叫“白美丽”,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感情却赛过亲姐妹,一起开了这家馄饨店,二十年亲密无间,没为一个铜板红过脸,拌过嘴。虽然做不来什么珍馐美味,但卖的是老主顾,用料实在,现包现烧,舍得放肉,是最正宗的“板凳馄饨”,也曾上过地方电视台的美食节目。两姐妹的情路都很坎坷,姐姐楚依然是单身妈妈,独自一人抚养儿子楚歌长大。妹妹白美丽则嫁给一个混蛋,辛苦生下两个孩子,换来的却是男人在外面吃喝嫖赌,回家又对她和孩子们拳脚相加。幸好那个混蛋前几年莫名其妙死了,总算让白美丽和两个孩子逃脱魔掌。男人靠不住,两姐妹就靠这家不起眼的街坊小店,相依为命,拉扯大了楚歌和许军、许诺两兄妹。穷人孩子早当家,楚歌和许家兄妹从小就在店里玩耍,稍微大点就帮着妈妈们干活,两个大的,三个小的,像是真正的一家人,紧紧拥抱彼此,抵挡外面的风风雨雨。可惜楚依然前两年生了重病,没熬到儿子出人头地那天。白美丽继续挂着“姐妹馄饨”的招牌,非要在店里算上楚歌一股。从楚依然的医药费,到楚歌的学费和生活费,白美丽帮了他们太多太多,楚歌看在眼里,铭记于心,对这位“白姨”非常感激,把她当成第二个妈妈看待,一有空就回店里帮忙。白美丽心疼他,总说他是个快二十岁的体面小伙子,学习又这么累,没必要来店里做这些腌臜活计。楚歌却总是笑笑,第二天还来。这是老妈生养他十九年的地方,是他唯一的家,不来这里,他还能去哪里?下午三点,店里比较清闲,但楚歌还没跨进店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热水瓶狠狠砸碎的声音,几枚玻璃碴飞到他的脚上。“太欺负人了,我找他去!”这是许军的怒吼。许军和楚歌同岁,两人是穿一条开裆裤的好兄弟,这家伙有一副喝水都能长肌肉的好体格,皮肤黝黑,满脸青春痘,脾气暴躁,像头蛮牛,平时没少闯祸。白美丽满面愁容,拉着儿子的手苦苦劝解,怎么劝得住?妹妹许诺,是个戴着厚片眼镜和金属牙套,弱不禁风,貌不惊人的女孩子,虽然成绩很好,在灵山一中上高三,终究年纪还小,眉头紧锁,无计可施。“许军,你吼什么,又皮痒,想去社区派出所来个‘一日游’?”楚歌掏了掏耳朵,跨进去,“许诺,你来说,怎么回事?”“小哥,你回来了?”女高中生松了口气,“刚才房东来说,下个月开始要加五千一个月的租金,我妈怎么求他,都不肯减半个铜板,正说着,我哥下班回家,房东怕和他吵起来,急忙走掉了——估计明天还要来的。”“五千?”楚歌皱眉,这里不是市中心,算比较偏僻的郊区,原本租金就不便宜,一下子加五千,等于这么多人辛苦忙活,都给房东打工了。“这个混蛋,原本说好不涨租金,所以我们才借了那么多钱,重新装修店铺。”许军怒道,“现在看我们大把钱砸进去,已经回不了头,他又反口,还说什么爱租不租,明摆着讹人,实在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