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挡县老爷的道?儒者大喝一声,随即退后几步,六名衙役拔刀向前,虎视眈眈,两名丫鬟揪着帕子瑟缩到官轿旁。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请余大人移步说几句话,我便走。换了一张少年人脸的连子风扇着扇子,风度翩翩,恣意风流。想见本官,去衙门便是,这半道上劫持可知王法?轿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清瘦的脸。本公子不伸冤,不想去衙门。恕难从命。轿帘呼啦一声放下,衙役举刀相向。连子风一脸轻笑,这余县令官不大,口气挺硬,颇有官威,只不过这几个小衙役还想阻挡?虽然戴着面具,但那一抹轻笑陡然生出几分肃杀之气,令人顿生寒凉,几名衙役到底是起了畏惧之心,握刀的手还是微微颤抖。一道白影闪过,甚至来不及看细致,便哀嚎一片,刀剑坠地声不绝于耳,四名衙役纷纷握着手臂,鲜血直流。最后两名衙役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敢朝前一步,豆大的泪珠至额角跌落。连子风依旧扇着扇子,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连鲜血也未溅着衣角半分。喂,余县令,我无意伤及无辜,你可想清楚了!大人,不如儒者朝轿门口轻声说道。良久,轿帘掀开,一身便服的余大人大手轻挥,轿夫们放下轿子。何事,请说,不要伤及无辜。余大人倒是个临危不乱的人,不卑不亢地说道。连子风扫过众人一眼,眸光所到之处,一个个都垂了首,倒是对他怕的狠。连子风笑了笑,欺身向前,一把余县令的手,足下轻点,便不见了人影,留下一声声呼叫声:余大人!余大人山风自耳畔呼啸而过,半柱香后,连子风停下脚步,被扼住手臂的余县令动弹不得,十分恼怒,却又无可奈何。连子风正欲松开手,忽然手下一沉,这才发现,余县令他是个瘫子!连子风垂眸看了一眼余县令空落落的双腿,唇边抽了抽,声音多了几分认真:那个,抱歉,余大人,早知道我就约你去茶楼了。余大人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有事便说,说完了麻烦将我送回去,切莫让本官在这树林里被野兽叼了去便好。连子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这县令有点气节,顿生一丝丝敬佩之意。连子风搀着余县令寻了一干净的地坐下,道:我请余县令来是为了两名被你缉拿的犯人伸冤。你说的可是前几日在客栈杀了八条人命的犯人?他们二人手短极为残忍,且情节十分严重,本官已上报给朝廷,即便你现在找本官也无济于事。无妨,大人上报的书信已被我截下来了。连子风凑到余县令耳边道:大人应该清楚,死者不过是些江湖败类,他们本就罪有应得,他们并非良善之人,都是些拿人钱财的杀手罢了,死有何辜?不错,本官自然是知晓的,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手也是人命,岂可随便私自处决?余大人一拂袖,冷冷道。余大人啊,十几名杀手围攻一人,你让那一人如何手下留情?那可都是一些江湖高手,可不是余大人的衙役,不堪一击!你!余大人气极道:你如何知晓的这般清楚?莫不是你也参与其中?我若参与,只怕他们一个都逃不掉!余大人实在是迂腐!我奉劝你一句,此事你最好压下,与你是好事!倘若你非要依法追究,后果连子风眸光一闪,折扇轻轻至余大人清瘦的脸庞划过,一丝冰凉,余大人的脸上一道血痕立现。余大人目不斜视,眼皮都未眨一下,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连子风心下一沉,好家伙,碰到了一个硬骨头。一方面是敬佩,一方面又生出几分要将他降服的狠厉。余大人请看。连子风从怀中掏出两枚令牌,一枚寒光闪闪,一枚金光熠熠。沉默像水雾渐渐蔓延,余大人似乎还没回过神。余大人!连子风拔高了声调。冷意至皮肤深入骨髓。余县令一个寒战,神色变得有几分恍惚,半晌才道:谨遵圣御!如此甚好!连子风对此举颇为满意,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搀着余县令的手臂,将他送了回去。急的团团转的衙役和其他人正心慌意乱,忽见余县令完好无损地被送了回来,可算是喜笑颜开,只是县太爷的脸色不怎么好,仿佛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人没事就好,众人也不便多问,遂地抬起轿子,往衙门方向走去。夕阳西下,日光灼人,连子风抬起手掌,挡住一半视线,朝远处望了望,总算将事情摆平,还别说,自己手艺真不错!连子风瞧着掌中两块熠熠生辉的令牌,颇为得意。不知为何,树林里寒意森森,连子风感到有异动,难不成还有人跟踪自己?连子风掌心一动,两枚令牌瞬间化为齑粉,落于地上,无踪无迹。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圣御!一声飘渺之声在头顶响起。这声音有点熟悉,还有些令他不寒而栗地感觉。莫不是?!连子风心中一凛,足下生风!惹不起躲得起!论轻功,自己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奈何身后的母老虎更胜一筹,自己好歹是个大老爷们,总不至于跟一女子动粗,若说要对付她,自己倒是有千百种手段,但那些都是对付即便要死的人身上的。两人就这么僵持地跑了半天,身后之人却没有半点要放弃之意,反而情绪高涨起来!大约自己生平杀孽太重,还未下地狱堕入畜生道,便已经开始了轮回之苦?若落入此女子手中,往后余生怕是生生死死,死去活来,一道接一道!连子风正腹诽着,忽觉脑后一股凉风袭来,不好!连子风一个侧身,一把明晃晃的飞刀擦身而过,落入不远处的树干上,只听得一声脆响,树干一分为二!是谁说这是三脚猫功夫,分明就是凶悍女罗煞!不及他反应,又是三枚飞刀!只听得一声又一声地脆响,树叶沙沙作响,飞鸟惊的振翅高飞。连子风停下脚步,折扇轻启,一道寒光席卷过去,莫浅浅并没有躲,她扔掉手中长剑,面无表情。强有力地内力将莫浅浅震出几丈开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喂,女罗煞,你为何不躲!连子风大惊失色,这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他实在不知这凶悍的小姑娘到底要如何。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末点越来越差,难道是副cp不好看吗。我也很迷茫,副cp大家不喜欢的话我就缩写吧。我这满满都是求生欲第48章 最美情话直到夜幕,连子风与莫浅浅也没回来。方季与莫堇站在门前等了好久,直至莫悠兰与莫晟叫他们去后院用餐。方季心下暗暗道,这姑姑姑父都不担心莫浅浅?一姑娘家夜不归宿,换做寻常父母,怕是急的焦头烂额不可。当莫晟再次端菜上桌,方季便不忍问道:浅浅姑娘还未归来,是否去寻?莫晟轻轻落座,笑道:我那女儿夜不归宿也不是头一遭了,她不去欺负别人,我就烧高香了。莫悠兰面带笑容给莫堇夹了几筷子菜,淡淡道:浅浅性子也不知随了谁了,又随我学了些功夫,堇儿若是不娶她,怕是这辈子无人敢娶了。方季扫了一眼莫堇碗里堆的老高的饭菜,又听了这么一句十分不悦耳的话,仿佛有意道给自己听般,字字戳心戳肺,心中甚是堵的慌,一时间有些想拂袖离去的心思。忽然腿上一阵冰凉,桌下一只冰凉的手覆了上来,像是还不够明显,又轻轻地拽了一把。方季愤愤地用手攥紧那只手,还不解气,又恶狠狠地扣牢了,像是在宣泄主权般。两人面上风平浪静,彬彬有礼,桌下却是暗潮涌动,春心荡漾。堇儿,你今后有何打算?姑父想你若同意,便可将浅浅与你的婚事办了这话还未说完,一声闷响,什么器物碎了的声音。莫晟低头一瞧,霎时间脸色十分不好看这两人在桌下交缠的挺厉害四个人皆是一阵沉默,空气中都凝着一股尴尬之情。方季大概没料到这二位还没死心,虽然当他的面提起这事,是不知他与莫堇的关系,还是故作不知?方季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面带愧色道:抱歉,我们失礼了姑姑姑父,浅浅她已遇到中意之人,并非侄儿。莫堇不等方季说完,强行打断。这话接的甚好,既不令两人过于尴尬,也不招恨!兴许还能成全一对佳人,妙的狠!可惜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方季挺懊恼。莫悠兰夫妇闻言,面面相觑!莫浅浅从小到大都是个没有秘密的孩子,从未听闻她有什么心上人!就她那性子怕也是没有男子敢近身。倘若事实如此,提婚事的是他们,毁婚的也是他们,那堇儿,姑姑知道你心中另有所爱。莫悠兰抬起衣袖掩住半边脸,杯中酒一饮而尽,方季与莫堇喝完杯中酒,落于座。须臾,又道:姑姑并无强求的意思,只是,你说浅浅有心上人,你且告诉姑姑,那人姓甚名谁?方季瞥了一眼莫堇,这一瞧倒真是令人心生恼意。莫堇垂着眸子,一声不吭地扒拉着饭菜,似乎在想着如何开口。莫悠兰与莫晟二人均放下碗筷,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莫堇。方季倒了一杯酒,饮尽,道:莫姑娘心仪之人是连叔。莫晟难以置信道:那连公子看模样不过二十几岁,方公子却叫他叔?再说浅浅如何会够了。莫悠兰脸色有些难看,剧烈咳了一阵。莫晟惊的赶紧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大约是心慌的厉害,杯中水洒了一半,他轻轻拍着莫悠兰的背,安抚道:或许也未尝不是好事,我瞧那连公子一表人材的莫悠兰不等莫晟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莫堇喝了口茶水,筷子整齐摆放好,脸上浮出一丝笑意,道:姑姑,姑父,侄儿觉得他两般配。莫悠兰听莫堇如此说,低头不语,像是默认般,又像是不太好意思。不知这连公子贵庚?家中可有妻妾?家世背景如何?莫晟贴着莫悠兰身旁坐下,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寸步不离。这莫堇似乎难以启齿。方季轻轻握住莫堇的手,示意他说下去。既然躲不掉,瞒不住,何必藏藏掖掖,这事迟早莫堇撇头看了一眼方季,有些无奈,怔了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般,道:连叔年三十有七,不曾婚娶,二皇子侍卫统领,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他是我父亲的师弟磕磕巴巴总算说完了。方季在一旁捏了一把汗。三十有七!这年纪着实大了些,你姑姑不过三十有五!与我同岁。莫晟眉头紧锁,莫悠兰面沉似铁。毒医门的人!莫悠兰眸子冷的慑人。那个不等莫堇开口,门外一声闷响。浅浅回来了,听这声,八成是气极了莫晟起身正欲去瞧瞧。莫浅浅红着双眼,手提着长剑,一头秀发散在一边,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看这狼狈的模样,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了。果然,不等众人开口询问,莫浅浅便一头栽进莫晟怀里,哭的惊天动地。哭什么?像什么样子?!莫悠兰一掌下去,卡擦一声,桌子四分五裂,杯碗器具洒满了一地。这莫浅浅怕是遗传了莫夫人。方季朝莫晟投去一瞥,目光里满是同情。莫堇朝莫悠兰与莫晟作了一辑,又温声朝莫浅浅说道:堂妹莫恼,待我找到连叔好生问他。言罢,朝外离去。方季赶紧作了一辑,跟上,拉紧他的手,生怕此人跑了般,方才见莫浅浅那伤心的神情,更加小心地紧。明天便是除夕,客栈的客人已然走空,整个院子十分幽静。方季突然停了下来,莫堇疑惑地回头看他。阿堇,明日我们便去烈焰山罢。方季一脸正色道。为何?莫堇皱了皱眉,你的伤?已无碍,论受伤,你的伤更甚。方季心下百转千回,刚刚莫氏夫妇的话,一句一句砸在他心上,如果莫堇没遇上他,兴许也能娶妻生子,过上安定的生活,尽管莫堇再三强调那些杀手皆由他所引起,可他隐约觉得是自己所致,再加上他最近所有似无的记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的身边或许有一双黑手在掌控着他,令他不寒而栗。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尽快恢复功力,他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莫堇那一身鲜血淋淋的模样,自己却只能呆在房里,什么也做不了,恰似那一晚亲眼看着莫堇被人带走,自己不但阻止不了,还要乞求方才亲眼所见莫浅浅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哭声,他感同身受,只不过他是男子,不能痛快哭一阵。其实最重要的一点不过是他的一点私心,他实在不愿再与莫氏夫妇一家呆在一块,总有意无意提起那桩婚事,他心里不可谓不难受!所以,他决定还是尽早离开。你我不同,灵蛇谷后人从小便要泡药浴,身体自愈能力比寻常人强。莫堇大约是感觉到了方季心中所想,他伸出手,温声道:不管如何,我心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