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衣女子正在虔心跪拜祈福, 雪肌丽貌, 云鬟酥腰,姣好的背影纤细惹人怜爱。乔老夫人一抬头, 燕王妃已经摇摇晃晃的到了方姝身旁,见到方姝耳朵后的痣,绵软的哭了起来, “我的姝儿……”方姝听到哭声抬头, 看到了一个仙女般的夫人正被一个小公子扶着,女子身形与她有几分相似。方姝的五官偏妩媚, 这个女子却清雅似仙,但是每天都要对着镜子梳妆打扮的方姝还是能看出来, 她们两个人太像了, 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夫人, 叫她姝儿, 应当是认得她的。想到京城的燕亲王,方姝似乎已经猜到了这女人的身份。该是这副身子的娘亲了。怪不得见了面如此激动。“夫人,您莫要如此,大病初愈,会坏了身子的。”方姝起身, 善意提醒道。“好好好, 娘都听姝儿的。”燕王妃说完又瞪大了双眼。“姝儿恢复神智了?还认得娘亲了?我儿这些年到底遇到了什么?”本是想起燕亲王说王妃身子大病初愈,所以方姝怕哀思过度会伤及她的身子才提了一嘴。可是燕王妃却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多年的怪病好了,还能认人了,热泪盈眶的握住了她的手, “姝儿,你受苦了。”方姝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身体下意识的落了泪。这是原身的亲娘,身子反应要比她的情绪更快。她也跟着想起了自己的娘亲,自己的娘亲也是容不得受半点苦的。“我……”方姝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她贪恋这种温暖,可是她又不完全是她的女儿。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突然被人带入了怀中,熟悉的味道传来,方姝才心安下来。“世子,你今日的作为可不是我们所约定的。若是再有下次,休怪沈某人无情了。”沈落奚带着怀里的人出去,用手帕擦了她眼眶和小脸上的泪,“怎么就哭成了小花猫了。我不说你也能看出来,那个应该是你娘亲。前些日子我都于你说过的,这门亲事相认就认,不想认我也能护你周全。”方姝接过帕子,将脸擦干净才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娘亲和父亲都已经死了许久了,所以她很思念他们。这娘亲很温柔,也能看出来很爱她,可是她怕这是她偷来的温暖。她用完将帕子递给沈落奚,却碰巧看到帕子上绣的歪歪扭扭的鸭子还是鸳鸯的东西,方姝僵着鼻子哼了一口气,又嫌弃道:“真丑。”这应当是她前世刚定亲时绣的,那时母亲为了让她磨脾气,便将她关在房里绣嫁妆,她便绣了这个四不像的鸳鸯,绣完一只的时候,听到有人敲窗,她把窗户打开,就看到沈落奚跳了进来。“你要成亲了?”少年开口就问。她当时羞红了脸,“自幼定的亲事。”“你喜欢他?”他又问。谢昭那时便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对她又温和有礼。她自小便知道,这是她的郎君。所以当时嘟囔道:“都要嫁给他了,自然是喜欢的。”现在想想,她只是觉得谢昭好,她也只是要嫁给他了,至于喜欢,还真不知道。然后沈落奚就看了她绣的手帕,眉头皱的像虫子一样,嘟囔道:“真丑。”方姝将帕子取下来,拿在手中看了下,“是有点丑哎,不过应当是能看出来是只鸳鸯的吧。”沈落奚接过帕子,直接揣进了自己怀里,“这么丑,我帮你扔了吧。”他个子高,她根本抢不到,就任由他拿走,又从窗户跳了出去。只是之后她也没有再绣嫁妆,母亲为了准备的嫁妆,也早不知道落到了哪里。方姝失魂的时候,沈落奚接过手帕,“是很丑,但手帕是此生挚爱之人所赠。”方姝一不小心红了脸,小声嘟囔道:“臭不要脸。”明明是他当时嫌弃丑然后夺了去的手帕,怎么就变成她赠的了。不过她似乎发现了另一个秘密:沈落奚年少时竟暗恋她。沈落奚似乎是没听到她的嘟囔,拉着她的手五指相扣,“走吧,上完香该下山了。”方姝乖巧的跟在他旁边,“你今日怎么也来了青盘寺啊,莫不是你也信神佛?”沈落奚道:“今日是故人之父母的忌日,所以我每年都会来祭拜。”方姝试探问道:“送你手帕的故人?”沈落奚停了脚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么好奇我那故人,莫不是有何内情?”“没没没。”方姝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两个人静默在原地,一声长长的钟鸣悠扬的从远处传来,沈落奚脑子胀痛,似乎记忆里也曾有一声这么样的钟鸣,带着的还有方姝的脸。他从来没有和方姝一起来过寺院的,可是这莫名的记忆又格外真实,似乎他真的和方姝在寺院里发生过什么。想也想不清楚断带的记忆,沈落奚索性不再去想,他低身将方姝背到背上,道:“我们回家。”寺庙里人很多,方姝觉得不好意思,用手锤他:“你放我下来,我能走的。”沈落奚没有停了脚步,反问她:“脚不疼?”从城里走到山上,走了几个时辰的山路,脚自然是疼的。只是没想到被沈落奚看出来。回到梨花巷的家里,沈落奚将她放到床上,将她的鞋子脱了下来。果然,脚后跟已经磨破了皮,他打来了一盆清水,抬头看了她一眼,提示道,“忍着痛。一会就好了。”方姝点头,可是水沾了破皮的皮肤的疼痛,还是让她不由得叫出了声。动作轻缓的清洗了伤口,撒药粉的时候又是钻心的疼。待包扎完两只脚丫,方姝的额头都沁了一层薄汗。这时,有人突然闯进了小院,在房间外急匆匆道:“大人,有要事。”沈落奚目光骤然一冷,却依旧温声对方姝道:“你躺床上歇息下,过会儿我给你带些吃的回来,今天不要下来了。”方姝能看出来他遇到了急事,就乖巧答应,“好。”一边还拿起了刚买的画本子解闷。出了小院,沈落奚就随那人进了梨花巷入口的第一个小院,他一脚踹过去,目光阴寒可怕,“说了你们只负责守着她的安好,不许踏足居所,你们听不懂是不是?”那人捂着胸口道:“京中传来消息,小公子在查当年青云寺的方太傅女儿的事。”方太傅的女儿不就是方姝。看来他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什么,对自己的身世有怀疑了。“继续看好谢远道,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去书院禀报。”沈落奚道,“以后没有特殊情况,再不许踏足我的居所。”那人跪地,“是!”说完他又问道:“那我们是否阻止小公子查当年那件事。”“不必了。他早晚都要知道的。”一直跟谢远道在朝廷里斗,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沈瑜的身上。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图谋些什么。“再加派些人手去宫中保护小公子,必要时可以去通知谢昭谢大人,他会想办法保护喻儿的。”“是。”那人退出了院子。院子里却还跪着几个其他的人,有卖菜的老农,有称肉的大叔,甚至还有巷口常常瘸腿的乞丐。只是他们明显都不再是平常的模样,一个个面目肃然,一看起来身上就有杀气。“看好这梨花巷,若是你们也出现在夫人面前。”沈落奚淡淡的说,“杀无赦。”说着,沈落奚出了小院要去对面酒楼。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上午还是晴空万里,此刻竟然已经巫云蔽日,还隐约有下暴雨的架势。去酒楼提了吃食,他还要赶回去把在外面晾晒的衣服收到屋子里,还要买小媳妇最爱吃的松仁玉米。只是不知道,这样闲适的日子,还能过多久。作者有话要说:还在努力码字,最近在忙毕业论文,更新都在晚上和凌晨,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