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靡的大户人家确实有近侍丫头晚上帮主子暖热被窝,然后再请主子进去睡觉的做法。一般这种丫头都是姿色昳丽的大丫鬟,主子欢喜了,留在被窝里共度春宵也是有的。若说沈落奚对她企图,她才不信。以前京中第一美人碰到沈落奚的衣袖,满脸娇羞的低着头,却只看到沈落奚一剑撕了衣袖,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了。进了沈府,云香也曾向她八卦过:大人今年都二十九了,府里连个侍妾都有。结合这些,方姝早就断定,这沈落奚绝对是个断袖。断袖一般都性情残暴,偏执变态,倒挺符合他的。胡思乱想间,又听到沈落奚冷冷的吩咐道:“还不过来,是想让我把你抱进被窝?”方姝惊恐的摇头,麻溜的脱鞋就进去了。上好的绸缎,厚实的铺盖,她只觉得温暖和困意席卷而来,慢慢得意识就坠入云端了。夜已经很深了,清冷的月光照在沈落奚的脸上,他嘴角难得勾起一个弧度,掀开被窝拱了进去。突然一个冰凉的身躯进来,方姝不满的嘤咛两声,可是被人强制箍在怀里,那人又一会儿就变得火热,她便也酣然入睡了。次日晨起,没有云香一大早折磨她起床,方姝还以为今日她早起了一回呢。谁知道再抬眼一看,这精致奢华的床铺,明显不是她和云香的大通铺啊。倏然反应过来,昨夜沈落奚那滚蛋让她暖床来着,后来……后来她睡着了!我嘞个乖乖,这家伙又惹事了。昨夜也没脱衣服,她如今套了个鞋子就要往外冲。门锁已经开了,方姝推开门,就看到了在外焦急等待的云香。云香见到姝姐姐就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确认姝姐姐没事,才道:“姝姐姐你可要吓死我了。昨夜你整夜未归,我熬到半夜,管家才来告诉我你不回来了。今天早上又来告诉我,让我来大人门口等你,而且不许吵醒了你。”方姝小声嘟囔:“沈落奚搞什么鬼啊?”云香没听清,问道:“姝姐姐你说什么?”方姝道:“我说,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她拉着云香回南院,云香又问道:“姝姐姐,你和大人真的……”“什么真的。肯定是假的,我和他没一点关系。”方姝斩钉截铁道。云香突然站定,惊讶道:“没什么关系,为什么大人说,以后你就住在北院不回去了。”“什么?”方姝问,“什么叫不回去了?”云香解释道:“今天早上管家来说,大人说了,以后晚上你就伺候大人,不回南院住了。”这是想搞长期精神折磨了。方姝不依道:“我要去找他,哪有这个道理。我明明是小公子的婢女。”“大人说了,他已经查明你和妙晴的事,知道妙晴是个不安分的,但你……也不能夜宿小公子哪里,免得惊扰了小公子学业。”云香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方姝。这话的意思就是,沈落奚觉得,方姝也是个不安分的。怕她祸害了自己的儿子,所以把人放在自己身上看着了。那如果不出意外就是我儿子,我还能祸害我儿子不成?好你个沈落奚。等我认回了儿子,直接带儿子远走他乡,再不来碍你的眼!方姝握紧手,不忿道:“小公子怎么说。”云香回道:“小公子同意了。而且小公子今天早上就被大人带走了,说是去先生那里求情。”行啊,沈落奚你好样的。怪不得不许云香叫醒我。原来是在这儿给我下套呢。小公子一去学堂就是半月,半个月以后,能不能记起她也是回事了。方姝气的跺脚。管家适时出现,带着两个小厮,抬了个箱子进来。见到方姝,管家挥挥手,小厮将箱子打开。上层是钗环步摇,掀起后,下面是各式衣衫,除了春衫罗裙,甚至连夏天的衣裙都准备好了。一看就是不准备放人了。管家笑眯了俩小眼睛,“姝姑娘,您看您喜欢不。不喜欢我吩咐人重做。”云香羡慕的看着这满箱锦衣华服,款式布品,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好看。这一群人眼光递过来,方姝现在歇斯底里解释说她与沈落奚清清白白,怕是都没人信了。方姝得了大人喜欢,现在已经搬入了北院,这事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她彻底被打上了“沈落奚所有物”的标签。“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我喜欢穿粗布麻袋,你们会给我做?”穿这么好看难道去勾引沈落奚的□□?管家乐呵呵的笑着挥挥手,小厮将东西径自抬进了沈落奚的屋子。方姝目瞪口呆的时候,管家又“好心”提醒道:“大人说了,为了方便伺候,您今后跟大人一个屋子了。”方姝:???北院自然没有南院自在,没有事情打发时间,也没有云香可以聊天解闷,方姝就顺手摸了桌子上的棋子打发时间,东一个西一个,好好的一盘棋被她折腾的不像样子。午后的阳光正好,几缕阳光投过檐下的枝丫投入房间,晒得人懒洋洋的打瞌睡。沈落奚进屋的时候,那个胆大包天的丫鬟正趴在他的棋盘上打呼,暖暖的阳光在她眼睫投下暖暖的剪影,不知梦到什么,她还吧唧了两下嘴。沈落奚不动声色的清咳两声,方姝从梦里恍然惊醒,抬头的时候,不仅松了发髻,脸上还粘了两颗棋子,其中一颗便随着她的动作,吧嗒掉在了棋盘上。她双手背后,一只小脚踩在另一只脚脚上,散乱的发丝垂在两侧,衬得她的巴掌脸更加小巧,且那双眼睛跟小蝴蝶一样煽动的不停。沈落奚暗道:不安分!嘴里却说:“今日你自己要求的麻袋衣服,沈管家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以后就穿粗布麻袋吧。”方姝半信半疑的打开衣柜,她也一瞬间崩塌了。柜子里左半面是黑色墨色的深沉颜色衣服,一看便是沈落奚的。左边各种颜色的边角,真的挂了一个粗布麻袋,麻袋还贴心的露了三个孔用来伸头伸胳膊。方姝僵硬着脸想憋出一个笑,无奈扯出来的表情比苦都难看,脸上那颗粘的严实的棋子,也因为她的动作应声落地。“大人……”她尽量伪装得不生气。沈落奚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将黑白棋子一颗一颗慢条斯理的放入棋盒,等待方姝的下文。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要忍。方姝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勾出一个自然的曲意逢迎的笑,俯身捡了地上的棋子,将棋子放入黑盒里,又站在一旁主动帮沈落奚整理棋盘。“大人,那麻袋粗糙漏风,虽然如今快要入夏,可是天气依旧有些寒凉,若我穿了那麻袋感冒了,且我又是贴身伺候您的,感染了风寒给您就不好了。”她一颗一颗快速的捡棋子,和沈落奚慢悠悠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您说是吧。”沈落奚又捻了一颗棋子,在手中把完两下,“咚”的投入棋盒。他道:“无妨,你又没贴身伺候,自然不会感染给我。”贴身两个字咬得极重,似是在故意暗示些什么。真是个臭流氓!死变态!方姝手下运动不停,继续低眉顺眼道:“那处在同一个屋子,不也会有影……”“响”字没吐出口,她的手僵在了棋盘上。方才她眼下不济,两个人的手就伸向了同一颗棋子。关键是她的手是在上面那个,怎么看都像是她“非礼”了沈落奚。方姝绷着脸拿起自己的小手手,抬头就看到沈落奚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戏谑道:“没想到我的小姝儿竟如此迫不及待呢。”说着,他将最后一颗棋子收入棋盘,站起来,手背在身后道:“可是我还没吃午膳,有些饿了。这些事我们晚上等你穿了麻袋再细细的谈。”方姝:我现在剁手还来得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