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品是一对比翼鸟，不过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一个婢女跑过来，指着西南那边“夫人，老爷他……你快去看看吧！”
“怎么吞吞吐吐的？直接说。”王夫人头也不抬的开口道。
婢女斟酌了一下话语，随即直接开口道“老爷没了，夫人你快去看看吧！”
“没了？失踪了？今天那阵不出府了么，没了什么没了，再瞎说，夫人我可不饶你。”
“不是不是，是老爷死了！”婢女摇着头，直接大声道。
“什么？！”听到此噩耗的王夫人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之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可能死了？！
只是一切却是不由得她信不信，一切已经注定了。
匆匆忙忙的到达现场，只见王生已经满脸血污的躺在地上。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那老道士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一言不发，随即走开了，也没有再挡道。
樊柒掏出锁魂链，朝着那老人家走去。
锁魂链往上一搭，往后一拽，老管家的魂魄直接从身体里被樊柒拷出来。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面，没什么病痛，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要知道就先秦之中的那位齐桓公小白，嗯……
算了，还是不说了。
老管家厚重且锈迹斑斑的链子挂在脖子上，樊柒本来就是穿着一身白，此刻白裳上面还有几个黑红色的点。心中有些惊恐，怎么就有人跑进来绑架他这么个老人家？难不成是那个掏了老爷心的妖孽？！
随即听见扑通一声，来源正是自己的地方，老管家惊诧的低下头，只见一个他竟然是已然躺在地上！
那摔下去的正是他自己！
“老管家？管家！！”侍女摇了摇老管家的手臂，毫无动静，随即另一人见状，用手试了试鼻息。
仆人见此内心也是有一些善感涌上心头，随即抬起头，朝着王夫人所在哀声道“夫人，管家去赔老爷了。”
“我这不是还在呢么？！”老管家开口道，却是无一人能够听到，很快老管家也认识到了这个事情。
老管家沉默了一下，随即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是了，他已经死了。
此刻王夫人倒是好像跟没有听到一样，蹲下身子，王生的身体就那么躺在那里，她已然命人去备棺材了，只是她还没发话，没人敢抬王生的身子。
就这么死了。
被掏心而死。
她们说是妖物作祟，或许是的，胸口那么大个血窟窿。
王夫人盯着王生，拿出手绢，擦掉王生脸上迸溅到的献血。
胸口就像他这样被掏空的空落落的。
王夫人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心口位置。
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不就是个小妾么，纳了就是了。
夫妻之情耗到今天哪里还是什么情情爱爱，王生是个什么人，王夫人一清二楚，如今也不过就是相依为命的亲情，八成这辈子就这么过了，以后会有几个孩子，承欢膝下。
怎么今天，突然就走了呢？
想着想着，眼泪就这么如同珠子一样往下掉。
王夫人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王生就站在王夫人的旁边，手指轻轻的穿过了王夫人的身子，最终覆盖在王夫人的手掌上，好像是安抚，也好像是哀恸。
悔不听夫人言矣。
“老爷？！”
“管家，你也死了啊。”王生听言，抬起头来，看着老管家，叹了口气继续道“鬼差大人，我悔不当初啊！”
“你大限已至，我引你前往地府。”樊柒对着老管家开口道。“至于你要跟我走么？”
老管家已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而现在真的到了，却也多了些伤感，不过也仅仅如此了，不过……
他是真的没想到在他死之前，老爷竟是也死了，也是世事无常啊。
“鬼差大人，我我能不走？我能活么？”王生眼睛骤然亮晶晶的，满怀着期盼看着樊柒。
“可能？”如果没有蝴蝶翅膀煽动的话按照剧情走向还是能活的。但是现在，就说不准了。随即樊柒开口道“鬼在人间三天内无恙，若是过了……你怕是要遭殃了。”
“鬼差大人，不是您帮我么？！”
“当然不是。”樊柒义正言辞的回答道，他是不可能干这种事情的，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也是不可能的。想什么呢？
“……”王生。
鬼差是拘人魂魄带走的，的确这个可能不大。
果然，世间哪有什么起死回生。
王生沉默再三。
王生轻叹一声，随即开口道“那劳烦鬼差大人了，我还是跟大人一同走吧，人死不能复生了，如今阴阳相隔，悔之晚矣……”
“夫人，我若有下辈子，我定要与你在做一世夫妻。”王生看着蹲在自己身体旁的夫人，轻声开口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可能是给自己，也可能是安慰，也可能是痴心妄想王夫人能够听到。
樊柒见此点了点头，路是自己走的。
不吵不闹，也挺好。
不论是老管家还是王生，临走之前仍旧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带着留恋。
……
此时此刻，阴间，地府，偏殿中。
场面一片鸡飞狗跳。
就差打成一团了。
哦不对，这是单方面的围殴。
“陆判！！！你给老子滚回来！！！”昌判怒不可遏的抽出自己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长木仓，直指着陆判。
“我不！”
“有种你这辈子别回来！”
“老子都成鬼了，不投胎有种？昌判你脑子坏了吧？！”
“谁给你的胆子给人家换心，还换头？！你是不是这么些年当判官坐的太舒服了？”昌判咬牙切齿的开口道。
“你在人间就因为有人讨好你，入了你的心，你帮了他。最后被御史举报最后被扒了官你的一生清廉全葬送在里面了。难不成，你都忘了？！”
“我这次没错。那俩都是刚死，浪费也是浪费了是吧，就那么浪费了多白瞎啊！”陆判有些委屈的说道。
“艹，你也好意思说？！”昌判直接继续爆了粗口，昌判已经这么多年没这么骂过人了，但是对于这位，他现在已经指向喷他个狗血淋头。
“你让一个姑娘死无全尸被砍头，另一个直接被你掏了心。而你为的也不过是因为那家伙跟你关系好，这么多年了，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让那姑娘家人找到了凶手，不比她那个脑袋强？”
“要不是那家人听闻了此事后直接报了官司，你会管这事？你有这么好心？而且人间的破事用得着你管么？”
陆判忍不住抬手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脸，随后开口道“咳咳，那个，话不是这么说的，反正我不是也帮他们了么？”
“哦——那个被你掏心的，你怎么帮他了？”
“我答应他下辈子有个好胎。”
“……你我同僚多年，陆判啊，你怎么能在这个事情上栽跟头？”昌判一脸惋惜，随即就想把枪头往陆判身上戳，恨其不争。
陆判拼命的躲着昌判的攻击，上蹿下跳的。随即陆判咬了咬牙，直接站着不动，看着昌判，任由那长木仓刺过来“你就说能不能帮我吧！”
昌判收住了攻势，看着陆判那个样子。
沉默了一下。
陆判看着顿时心中一喜，果然是兄弟！
只见昌判，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紧紧的盯着陆判，随即开口道“不能，滚！”
陆判听了这话稍微楞了一下，随后忍不住软了态度继续哀求道“兄弟落难，你真的不拉我一把？”
“你这次可是直接滥用职权，换心换头，让人家死无全尸，我救不了你，我也不会救你，你滚吧。”
昌判看着陆判继续道“鬼差有天命，判官你觉得就没有了？地府没那么清的像是一碗清水，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污浊的地方，你不知道么？这判官你当太久了，你可能都忘了吧。”
“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我真不知道你以前到底还做过什么。”
“我……没有干那么多的事情，也并非那么十恶不赦，我只是……”陆判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半响后，陆判抬起头看了眼昌判，转身离开。
等到陆判继续快出了偏殿之时。
昌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等你投胎，我去给你送行，也算是你我兄弟一场。”
“……好。”
阎王殿之中，陆判也没有五花大绑，就那么站在下面，等待着宣判结局。
如果没错猜错，结果是很显然的。
官职被夺，清去记忆，前去投胎。
下辈子的魂魄是记不得上辈子如何的，古往今来一直如此。
孟婆汤，那东西的威力，从来没人小觑过，除非你超脱了轮回。
而这种概率，实在小之又小。
要知道天下人这么多，而超脱轮回的能够有多少，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甚至是更多？
这种东西，没人能确切的数的清。
而樊柒刚把人带回来，来寻昌判的时候正正好好遇上了此事。
昌判站在门口，望着阎王殿之中的事情，时不时的就叹一口气，杀鸡儆猴这种事情并不会藏着掖着。
樊柒往里面看了看，一个身穿判官服的跪在地上。
“老大，你这是？”
“学着点，你以后切莫不要同陆判一样，为一己私心，如今大抵要去投胎了。”昌判的目光带着几分惋惜几分不舍看着里面的那人，那是他的至友啊。
还未等樊柒问什么，就听见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而其中樊柒抓到的重点是朱尔旦。
不用说，樊柒已经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樊柒以前也没有把自己认识的这个陆判和那个聊斋里面的陆判联合在一起过，毕竟同名同姓的那么多。
今天确实不一样了。
樊柒竟是没想过。
对于这位判官，樊柒算不上太熟，但是也称得上认识，毕竟陆判是自家老大的好友。
从生前，到死后的好友。
樊柒叹了口气，拍了拍昌判的肩膀，算是安慰了。
……
半响后。
陆判的结果已经下来了，转世投胎。
被押走之前同昌判对视一眼。
相顾无言。
待到陆判被押走后。
昌判垂下头，抬手捋了捋长须，想着陆判有些出神，想跟上去，却又感觉脚步迈不动。
陆判是他至交好友。
生前名为陆行，字伯峙，他很久没喊过这个名字了。
死的太久了。
当判官也当的太久了。
罢了，罢了。
转世投胎后，那人还是陆行么？这个就不一定了。
随即抬起脚步随即抬起脚步，他必须得去送行。
随后樊柒跟着昌判，一路走到奈何桥边。
奈何桥下的忘川，奔腾不息，判官也用不着走什么特殊通道，正常路子就行，奈何桥上的人仍旧不少，一如往常。
陆判直到走到忘川桥上，才堪堪回头看了一眼，好像他知道这人就在后面跟着没走似的。
樊柒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阴间的天，黑乎乎的，那个大灯泡仍旧在那里挂着，那个也有个别名叫“月亮”，假的月亮。
樊柒抿了抿唇，试图安慰一下昌判，不过最终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还不如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如果想倾诉的话，他也在旁边听着。
对于陆判的投胎，樊柒的感触远没有昌判的多，甚至可能也就是一件明天就不会记在心上的事情。
如果有什么类比，那就是上司兼兄弟的好友，隔壁的隔壁的跟自己没太大关系的部门领导被双规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昌判转过头，陆判早就已经喝了孟婆汤投胎去了，人影也早就没了，只是昌判仍旧没走，直到现在。
曼珠沙华摇曳，远远看去，如同一片红海。
奈何桥，忘川河，六道轮回。
自此一别。
再见那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时候了。
昌判再一次的长叹了口气，随即昌判看了眼樊柒开口道“小七，你来找我什么事？说吧。”
“没事，老大你好好休息，这个给你了。”说罢，樊柒顺便塞给昌判一个橘子，这还是他从李时珍那边批发的阴间特种水果，本来他都没舍得吃。
医者仁心，原本的确不贵，主要还药用呢，橘子里面的都是附属产品。
真真是学海无涯了。
从某种角度来讲，医学在另一种意义上，也是神学与玄学，在没有发现的时候。
扯远了。
虽然原本的很便宜，但是这个是不知道过了多少手的橘子。
樊柒总共就买了四个，最开始被姚四打劫去了一个，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还有两个，和梧渊在一块和他一人一个分了。
而这，最后一个就在这里了。
昌判看了眼手中的橘子，扒下了橘皮，摘掉里面白色的皮，果肉显露无疑。
很甜，还带着点微酸。
应是阴间的特种橘子。
当初下季的时候他还去买过，买了不少。
“行了，说罢，特地跑来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么？”说罢，一个橘子全部已经进了肚子。
樊柒尴尬的笑了笑“咳咳，老大，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别贫。”
“哦，老大，你知道怎么找画皮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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