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对她的柔情,都是因为她是个苦命的女子,她温柔善良,而且深情。
一直到林之水的出生,林母发现自己摆脱不了对宿远的恐惧,半夜惊醒,她只能篡改了一些真相,告诉了林父。
林父那时候爱她,并不介意。
但是对林之水的态度,却完完全全变了。
随着林之水的长大,林母发现他越来越像宿远,对他的排斥也越来越严重。
林母冲宿远拼命摇头,她不知道宿远是怎么和林之水说的。
如果林之水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不,他可能已经知道了,所以他才会带着自己来见宿远。
见他干什么呢?
告诉她,自己也会和宿远一个下场吗?
宿远又笑了一下,他还是像当初一样,笑得温柔体贴,说出来的话却并不那么好听。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我,我亲爱的妻子,你当年爬上我床的时候,可是说要永远待在我身边,会永远爱我
他告诉林之水,是他逼迫的他母亲,不过是因为这个儿子和自己很像,他当年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过林母的。
他想在儿子心里留一点他母亲美好的形象。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他反正是个将死之人。
有些真相,总该要说出来,只有大家不好过了,他才会好过一点。
林之水满脸骇然。
这和宿远之前说的并不一样。
但是林母现在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宿远现在说的才是真话。
他原本心底对林母的那一丝丝情感,突然就消失了。
贺延站在他旁边,视线一直在他的脸上停留,他所有的表情变化都落入了眼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从心脏蔓延。
贺延知道这种感觉,名为心痛。
他伸手,扣住了林之水的后脑勺,把他压到自己的颈边,下巴搁置在他的头顶,小声地又像是安慰,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结束了,马上就要结束了。
林之水抓着他的衣服,睁着眼,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才没让自己哭。
他嗯了一声。
快要结束了。
林母跪在地上,她满脸都是泪,满脸都是惊惧。
她往前爬着,双腿在颤抖,她站不起来。
她爬到了林之水的脚边。
水水听妈妈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她妄图抓住林之水的裤腿,但是她这个角度,抬起头看到的只有贺延那张充满着冷漠的、厌恶的、甚至恨不得让她当场消失的脸。
她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林之水的生母,贺延怎么会给她机会。
宿远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这一切。
他想,真好。
心情突然就变好了。
除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宿安。
如果林之水能听他的话就好了。
林之水推了推贺延的心口,他转过了身,然后缓缓蹲在林母面前,浅色的眸子里映照出林母那张原本保养的很好,现在却仿佛老了很多,因为眼泪,头发都贴在了脸上,不修边幅的脸。
他撩了一下唇角,一字一句开口。
妈妈,您后悔吗?生下我?
他就那样直直地盯着林母的眼睛,把她所有的情绪变化都看入了眼底。
林母惊慌失措,摇了摇头。
不,你后悔。
我也后悔,如果早知道,我那些年,为什么要拼命活下来?我的存在是个错误,对吗?
他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就和当年的宿远一样。
不!不是,我不后悔!你是我儿子!林母哭得声嘶力竭。
但是林之水已经不会再上她的当了。
他知道林母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如果现在他身边站的不是贺延,如果现在他还是孤身一人,林母甚至永远都不会想见他。
他轻笑了一下,那漂亮的葱白的手指轻轻挑起了林母的下颚,林氏很困难,对吗?
我是你的儿子,我应该帮你,对吗?
那一瞬间,林母燃起了希望。
她本来就是来要钱的,她知道贺延可以救林氏。
但是单独见根本见不到贺延,所以她才去了他们住的地方。
她哽咽了一下,点了点头:之之,你会帮妈妈的对吗?
你知道,之爵他还小,林氏现在还需要贺延的
她话说出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看到林之水笑得眯起了眼睛。
她听到了来自宿远的嘲笑。
她感受到了贺延落在她身上的如芒在背的视线。
林之水伸出了手,他的手腕上戴了一条红色的手链,上面挂了一只小金猪,这里面有个微型的定位器。
他温柔地扶着林母站了起来,甚至搀扶着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就好像那些过往已经一笔勾销一样。
刚刚那一瞬间是错觉,林母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