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虫墙被撕开,绞碎、燃烧,捏成粉末,扬落在地板、墙壁,厚厚一层灰色粉末扑满了广播室。
魏苍山擦掉呕吐出来的鲜血,面色苍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震怒。
就因为他提到宋卿,徐琮璋第一次发怒,杀掉他的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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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宋卿推到风潮浪尖,让他碰触到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危险,徐琮璋则震怒,刚才那一击根本就想杀掉他。
靠近,警告。
碰触,格杀。
他绝对活不了。
魏苍山笑了声,反正他也没想过要活。
人群静寂,不约而同寻找宋卿,有人借着网络图片迅速指出:他就是宋卿!
声音响亮,而人群齐刷刷扭头盯着他,周围的人迅速后退,退出一个圆圈,远离他、却又祈求他。
人多势众,无从拒绝。
宋卿蹙眉,他是要找魏苍山,却不该以这种被逼迫的、令人不舒服的方式。
胳膊被圈住,力道有点大,宋卿侧头见到始终陪伴在他身边,此时露出担忧神色的徐琮璋,不由笑了下:我们走,去广播室。
宋卿没有生气,也不觉得失望,因为他从不把期待放在无关的陌生人身上,旁人的生死不是他必须负担的责任。
失落?
没必要。
为了大家委曲求全、置生死于度外?
不是。
他是为了徐琮璋才去广播室见魏苍山,不是为了其他人。
乞罗寨那一次放弃过徐琮璋,以后不会再有。
宋卿如是想,他本就是冷情又偏心的性格,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救人是道德教养,可他爸妈同时也教过他不必要背负陌生大众的生命,又不是神。
所以宋卿迈开坚定有力的步伐,和徐琮璋一起跨上电梯,前往广播室。
人群观望着,忽然愧疚而无措的低头,却没人会上前追回他们说别去。
连黄队都会为了更多人性命的安全而产生犹豫,没办法斩钉截铁拦下宋卿。
人性自私,天性而已。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徐琮璋回头扫了眼身后的众人包括黄队,突然露出快乐满足的笑容。
再自私一点,把宋卿彻底推到他身边来。
他们是同类,只要他来圈养宋卿就好。
通往广播室的通道空荡荡没有任何人,警察早在飞蛾占领廊道时就被迫撤离,因此他们没有看见幽蓝色蝴蝶的到来,更看不到蝴蝶如君王巡视而所过之处,鬼蜮皆斩于翅下。
通道挺干净,没有飞蛾,但地板扑满灰色的粉末。
宋卿看了眼就径直往前走,推开广播室大门时,把徐琮璋拉到身后:小心蛊虫。
他自己不害怕蛊虫,反而还能吞噬,但徐琮璋就不确定了,所以小心为妙。
砰
推开大门,正对大门的椅子转了过来,魏苍山正坐在椅子上,依旧是儒雅的模样,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闻到那股腐朽的气息,徐琮璋终于想起他是谁,居然曾在他眼皮底下猖狂?
魏苍山笑着:没想到是我?我曾经就在您的眼皮底下,还是因您的生死蛊而重生,您想不到吧。那条罪大恶极的漏网之鱼,胆子竟然那么大,还顺利戏耍了您
他再也说不下去,笑容逐渐消失,因为他自以为能够激怒徐琮璋的行为,在徐琮璋好似看蚂蚁般轻蔑的目光中,成为可怜的自吹自擂,犹如无趣的小丑孤独表演。
魏苍山猛然想起来,他能够在徐琮璋的眼皮底下死里逃生,正因为是被忽视得太彻底。
因为没有哪个神明会注意到蝼蚁。
哈蝼蚁!!
徐琮璋曾经也不过是被剖心取血的人彘!
您的生死蛊?
罪大恶极的漏网之鱼?
宋卿眨了下眼睛,有些迟疑的回头,看着徐琮璋,后者垂眸静立,面容平静,连长发也顺直不动。
你们认识?
魏苍山单手撑着脑袋:交情匪浅。
徐琮璋不语。
这语气
宋卿心情复杂:前男友?
魏苍山僵硬两秒,夸他幽默,转移话题:宋卿,插科打诨没用,我的提示够多,你应该猜得到。
怎么猜?
确实提示得足够明显,魏苍山曾死亡过,而草鬼婆孙女为了救他向巫神祖祭祀,祈求得来生死蛊和生死蛊的培养方法。
魏苍山指着徐琮璋说,因他的生死蛊而得救,不就指着鼻子告诉他真相了吗?
生死蛊==巫神祖==徐琮璋。
徐琮璋,他是巫神祖。
不是未来、不是顺着命运轨迹受尽折磨、不是海市蜃楼里的巫神祖,而是他身边站着的未成年,以狼狈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同情、怜惜的徐琮璋。
徐琮璋面无表情,冷冷直视前方,没有看魏苍山,同样也没看宋卿,仿佛被揭穿身份的人不是他。
又仿佛,即使身份也被揭穿也没有什么损失。
实际上,谁都没有看见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手心掐得血流如注。
魏苍山笑得脏腑都在绞痛,愉悦和报复的快感折磨着他的躯壳和灵魂:宋卿,你被他欺骗了。
你救我一命,我不忍心你被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