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卒。不得不说当时这些代郡士卒的反应很激烈,毕竟代郡的士卒,大多都是由北方赵国境内的戎狄或戎狄后裔组成,相比较赵国南部的赵人,这些北方人更有血性,似蒙仲这般下令处死不服从他的士卒,难免会激起其余士卒的反抗心理。好在有近千信卫军为蒙仲助阵,再加上公子章给予的令符,这些代郡士卒这才没有引发动乱。一味的强硬,当然不能收拢军心,因此蒙仲在给予这些士卒威慑后,亦许下了种种承诺,大抵就是「事成之后赵主父、安阳君会如何赏赐云云」这样的话。但说实话,对于这些许诺,其实蒙仲心里也没底。因为就目前的形式而来,无论是他,亦或是赵主父、公子章,都没有钱犒赏、笼络这些士卒除非他们能击败赵君上一方的jūn_duì ,占据邯郸。换而言之,这也只是一种哄骗的手段罢了,但是很有效,至少在经过蒙仲那一番许诺后,这些代郡士卒对他的抵触,明显降低了不少。而除了jūn_duì 的纪律以外,这些士卒的作战方式,亦存在很大的问题。归根到底,这还是训练不足的关系,至少在讲究“兵贵于精”的蒙仲看来,这些代郡兵卒的训练远远不足,一些基本的战阵都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带着这样的jūn_duì 去打仗,蒙仲觉得只要他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后续可能就没有他什么事了因为这些士卒根本不懂得临机应变。要么战胜对方,要么被对方战胜,只有这两种结局,像什么临战变阵,利用阵型变化来克制敌军,根本不切实际。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这些代郡兵卒的个人实力还算不错,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如何带领这样一支jūn_duì ,这对于蒙仲而言,着实是一个考验。当日夜里,庞煖亲自来到了蒙仲的军中,与蒙仲交流心得。对于庞煖,蒙仲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说道:“这五千代郡士卒,虽勇悍有余,但训练不足也不能说是训练不足,而是此前训练的方式不对”庞煖很认同蒙仲的观点,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一对一,可能我麾下檀卫军士卒还不是这些代郡士卒的对手,但若是五千对五千,我有绝对把握将其击溃真不晓得这些士卒此前的司马是怎么训练这些士卒的,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怪不得一场夜袭,万余兵卒却被区区三四千人打地溃败。”说罢,他顿了顿,又说道:“先不说这个,算算日子,赵王何差不多已经逃回了邯郸,相信不久之后,便会下诏将公子章定罪为叛臣我决定先率军前赴信都,驻扎于信都一带,你有什么打算”“那我就去漳水一带吧,也就是肥邑那一带。”稍稍一停顿,蒙仲略显惆怅地说道:“正好,顺便将肥相的遗体送还其家人,也算对其家人有个交代”庞煖深深看了一眼蒙仲。他听说过,在沙丘事变后,蒙仲命其麾下士卒打造了一口灵柩,将赵相肥义的尸体盛放在其中,此前,这口灵柩就一直停在信卫军的驻营。否则若没有蒙仲,天晓得公子章与田不禋会如何对待肥义的尸体,毕竟他二人对肥义那是相当痛恨的。“这样也好,到时候,你,我,还有公子章,可以对邯郸三面包夹”庞煖微微点了点头。次日,即八月十五日,赵王何回到邯郸,向全国各大郡县下达了诏令,列举安阳君赵章「谋害赵相肥义」、「率军袭击君上」、「挟持赵主父」、「举兵叛乱」等十余桩罪证,判定了公子章的叛臣身份,并且命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阳文君赵豹等人率军平叛。鉴于公子章在邯郸城内亦有眼线,他很快就得知了这件事,大为惊怒,当即于八月十六日率领其麾下三万主力军,赶奔邯郸,试图攻打邯郸。至于庞煖、蒙仲二人,公子章给予了他们三日的修整时间,令二人在八月十九日前率军启程,赶赴邯郸助他击败赵王何一方的jūn_duì 。而与此同时,安平君赵成、奉阳君李兑、阳文君赵豹三者的jūn_duì ,就驻扎在邯郸与鸡泽之间的「曲梁邑」,好似准备在这里以逸待劳,迎击公子章率领的叛军。八月十七日,公子章率领jūn_duì 抵达「曲梁」,在曲梁邑东北面约二十里处安营扎寨。八月十九日,庞煖与蒙仲各率麾下jūn_duì 从鸡泽一带启程,前者赶奔信都,凭檀卫军的令符顺利接管了信都,此后驻军于信都城外;而蒙仲,则率领jūn_duì 向南,驻军于曲梁邑东侧约二十里处。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值得一提的是,在麾下士卒安营扎寨的时候,蒙仲带领五十名信卫军士卒,亲自来到肥邑,将肥义的尸体交还给了后者的儿子肥幼,且向肥幼说明了肥义的死因。看着肥幼伏在其父的尸体上痛哭流涕,蒙仲心中很不是滋味,黯然叹息着带领卫士离开了。结果还未离开多远,就见肥幼从家中跑了出来,气喘吁吁跑到蒙仲面前,问道:“多谢蒙司马送还家父的遗体,使家父在死后免遭公子章与田不禋的侮辱前几日君上回邯郸前路过肥邑,曾说蒙司马您协助公子章作乱,在下不明白,似蒙司马您这般德才兼备之人,为何要协助公子章那等叛臣”“”蒙仲没有解释,在朝着肥幼勉强笑了笑后,就告辞离开了。看着蒙仲离去的背影,肥幼着急地跺了跺脚。当日,肥幼便前往邯郸,将这件事禀报了赵王何。第160章 窥营当日的傍晚,肥义之子肥幼来到了邯郸的王宫,将「蒙仲亲自送归肥义遗体」这件事告诉了赵王何。听完这话后,赵王何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浮现出一副不敢相信的痛心神色:“肥相他他当真遇害了吗”肥幼黯然地点了点头。见此,赵王何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下子瘫坐在席位上,脸上亦浮现出几丝茫然与无措。因为母亲惠后的关系,待赵何五六岁时,就被赵主父扶立为太子,但当时赵国的臣子们,绝大多数皆表示反对,说什么改立太子乃是国家动乱的根源,然而赵主父却没有听取。而在这些反对的声音中,就有肥义。据赵何所知,因为这件事,肥义当时还劝说了安平君赵成与阳文君赵豹二人,希望他二人出面劝说赵主父。鉴于当时赵主父已在位十几年,期间渐渐收拢了权力,因此除非牵扯上绝对的利益冲突,否则安平君赵成亦不想与赵主父把关系闹僵,是故当时安平君赵成并没有采纳肥义的建议,倒是阳文君赵豹最后被肥义说动,二人纠集了一批臣子,向赵主父进谏。只可惜,赵主父并没有听从肥义与赵豹的劝说,于是「赵何继太子之位」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最初的那段时间,即是赵何成为了太子,但也因此处于风口浪尖,因为肥义、赵豹等人,当时并没有放弃使赵主父改变主意这个打算,以至于赵何作为太子的第一年,他在宫中的地位反而非常尴尬,期间或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他母亲吴娃魅惑赵主父、污蔑王后韩氏与前太子赵章这件事。其实赵何也必须承认,他母亲吴娃确实是一位有心计的女子,她见朝臣纷纷反对,便想出了一招计策,即恳求赵主父,让肥义作为赵何的老师。当时赵何还不觉得,可随着他后来年纪慢慢长大,懂得的事物越来越多,他这才逐渐明白母亲的用意母亲是想通过利益交换,来瓦解反对他赵何成为太子的赵国臣子们。而肥义,就是其中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只要能得到这位的支持,余下的那些赵国臣子,自然声势大减。但事实证明,吴娃小看了肥义:肥义的眼界,使他一眼就看穿了吴娃的意图;而他的正值,则并不接受这种权贵间的利益交换。因此,哪怕后来赵主父出面,让肥义出任了赵何的老师,但肥义对待赵何,仍然是不冷不热。说白了,即出于对赵主父的忠诚而勉为其难教导赵何,但刨除这一点后,肥义并不与赵何亲近。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赵何八岁。那时,八岁的赵何恭敬地询问肥义:“肥相,您对我如此冷淡,是否是因为我仍有不足之处请将我的不足之处告知于我,我好将它改正。”赵王何清楚记得,当时肥义愣愣地瞧着他,捋着髯须不说话。半晌后,肥义这才问道:“是王后教你的吗”当时肥义口中的王后,指的即是赵何的母亲吴娃。那时在听了肥义的话后,赵何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母后只教导我要尊敬肥相您,而我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但我不明白,为何您对我始终是如此冷淡难道是因为我母后的关系吗近两年来,我也曾听说了一些传言,或有人指责我母后诬陷韩后与长兄mǔ_zǐ ,但我作为人子,却不能去说母后的不是,肥相,我该怎么做”在赵王何的记忆中,当时肥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半晌后这才说道:“做你该做的事,莫要去做多余的事。”自那之后,肥义渐渐不再提「改立太子」的事,平日里除了处理国家政务,便是教导赵何,且他与赵何的关系,亦渐渐拉近。随后,在肥义的影响下,阳文君赵豹等臣子,亦渐渐默认了赵何的太子之位。也正是这段时间,赵国的臣子们逐渐倒向赵何,以至于前太子赵章的府邸,逐渐少了拜访问候的臣子;也正是在这段时间,公子章与肥义的关系急剧恶化。前几年,赵何的母亲吴娃过世,临终前恳求赵主父将王位传给赵何,赵主父同意了这件事。在继位之后,赵何在赵主父的允许下,追谥母亲为惠后,但如何作为君主治理这个国家,赵何却感到十分惶恐。他向肥义请教道:“肥相,国人都说,我赵国之所以日渐强盛,是因为有主父那样的雄主,以及您这样的贤臣。可是,我既没有主父的勇武,没有您这样的智慧,我该如何治理好国家”肥义笑眯眯地给赵何写了八个字:善纳忠言,从谏如流。随后,肥义笑着对赵何说道:“昔日魏文侯称霸中原,难道全然是因为这位君主的才能么不,他治国施政不如李悝、翟璜,行军打仗不如吴起、乐羊,他之所以能将魏国治理地那般强盛,那是因为他善于发掘人才,并且授予他们信任、愿意接受那些臣子的劝谏老臣以为,君主需要做的只有三件事,其一,掌管好名器;其二,认清朝中的忠臣与奸臣,亲近忠臣、远离奸臣;其三,赏罚分明,赏赐有功之臣,授予他们应得的待遇,并且处置不法与叛逆只要做到这三件事,就能成为一位被人称颂的明君,且国家也能因此逐渐强大。”“肥义的意思是,君主并不需要过人的武力与智慧么”“呵呵呵,君主只要懂得明辨是非、明辨忠奸,善纳忠言、从谏如流,这就足够了。若君主的才能可以面面俱到,那还要臣子做什么呢”“呃”回想起当初的那些过往,赵王何的嘴角不经意地扬起几丝笑容。可当他再睁开眼睛,看到此刻站在面前的肥幼时,他心中的那几分暖意,顿时就消失地无影无踪。除了母亲惠后以外,曾经最支持他的老臣肥义,终究是被人害死,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无法再履行此前那份「辅佐君上您至终老」的承诺。想到这里,赵王何的心中首次涌现强烈的憎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肥相是如何遇害的蒙仲怎么说的”他面无表情地问道。听闻此言,肥幼拱手回覆道:“蒙司马亲自护送家父的灵柩到肥邑时,并没有解释家父的死因,而当臣质问他「是否是被公子章所害」时,他这才稍稍点了点头”此时,宫伯信期亦在一旁,听到这话后感慨说道:“想必是在沙丘事变的当日,肥相就已经遇害了”听闻此言,赵王何又惊又怒。惊的是,当日若非肥义谨慎,没有将「赵主父召见」这件事告诉他,只身前往东殿赴会,恐怕就连他也已死在公子章与田不禋二人手中。而怒的是,公子章居然丝毫情面也不讲,亏肥义曾经还教导过他。在沉默了片刻后,赵王何对肥幼说道:“肥幼,肥相既已身故,肥邑的封邑,就由你来继承你放心,寡人定会向公子章讨回这笔血债,为肥相报仇,以慰肥相在天之灵”信期颇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赵王何,因为他感觉赵王何在说这句话时,眼眸中杀气腾腾,俨然是对公子章与田不禋起了杀机。不得不说,这是曾经从未发生的事,此前信期从未想过,原来这位在外人口中性格懦弱的君主,有朝一日竟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肥幼感激地拱了拱手,旋即又对赵王何说道:“多谢君上欲为家父报仇,不过臣此番前来,其实并非是为恳求君上为家父报仇而来”“你想说的是蒙仲”当提及这个名字时,赵王何的表情仍有些不自然。论其中原因,无非就是在沙丘事变的当日,蒙仲的立场以及态度,让赵王何太过于失望,甚至是心寒。“正是。”肥幼点点头说道:“因为家父的关系,臣与蒙司马有过几面之缘,臣以为,蒙司马念在他与家父有交情,在公子章与田不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