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改制后,先后收服代地、榆中、中山,坐拥兵甲几十万,战车数千乘今赵主父携宋燕两国jūn_duì 讨伐齐国,使我齐国首尾难顾。今我国君主自认不敌,愿献出千乘郡,向赵国称臣,助赵主父成就霸业。”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又说道:“今日的赵国,诚然有统合三晋,效仿昔日晋国霸业的潜力。”听闻此言,赵主父捋着髯须,眼眸中闪过几丝异色。要知道曾几何时的晋国,称霸中原上百年,虽然赵主父明知道公孙闬的话中必定有诈,但亦忍不住遐想连篇。似乎是见赵主父有所意动,公孙闬便开始隐晦地挑唆秦赵两国的关系:“如今中原格局,唯秦、赵、齐三足鼎立,若赵主父携燕、宋两国覆亡齐国,则天下便只剩下秦赵两国争雄若赵国在攻伐齐国期间损失过重,这岂不是让秦国渔翁得利当年秦国使张仪赴魏国担任国相,逼迫三晋臣服于秦,其欲染指中原的野心昭然若揭赵主父覆亡齐国而暗助秦国,无异于杀死了一头狼而姑息了一头猛虎,日后必有祸端倘若赵主父能允许我齐国继续存在,齐国便能鼎力支持赵国与秦国争雄,介时,纵使秦国迫使魏、韩两国为己助,亦无法抗衡赵、燕、宋、齐四国,请赵主父三思。”赵主父捋着髯须思忖了片刻。不得不说,公孙闬的这番话其实并没有错,秦赵两国的盟约本身就不可靠,其原因就在于秦国也有称霸中原的资本,一旦齐国倒了,秦赵两国的关系必定会出现变化除非秦国也愿意承认赵国的霸主地位,但这是不可能的。秦赵两国之所以会结盟,就是为了抗衡齐国,一旦齐国消失,两国的盟约自然而然也就不复存在了。按照这个思路,似乎留着愿意臣服于赵国的齐国,这对赵国更加有利赵主父沉思着公孙闬的提议,忽然他问道:“我怎么知晓先生的话是否可信呢”听闻此言,公孙闬不慌不忙地说道:“是故,我齐国才要献上千乘郡。赵国既然得到了千乘郡,又有燕、宋两国于北、南两侧钳制齐国,赵主父难道还怕我齐国毁约么”“”赵主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的确,倘若齐国果真愿意将千乘郡割让给赵国,赵国还真无需担心齐国会毁约。此时,鹿肉已经煮熟,赵主父便叫蒙仲、乐毅二人用刀分肉,旋即,几人喝着滚烫的酒,吃着香喷喷的鹿肉,聊起了后续的割地即齐国愿意割让给燕宋两国的土地。据公孙闬所言,齐国愿意将包括饶安在内的大片土地割让给燕国,至于宋国,则齐国愿意承认宋国对薛地的占据,不得不说这个条件非常诱人,纵使是赵主父也认为燕、宋两国不会就和解之事提出什么异议。唯一的顾虑的是,公孙闬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酒足饭饱后,赵主父派人安排田瞀、公孙闬二人到高唐城内歇息,他要好好思考一下公孙闬的提议。待田瞀、公孙闬二人离开后,赵主父询问蒙仲、乐毅二人道:“依你二人之见,那公孙闬的话,有几分可信”乐毅率先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不敢妄言,不过窃以为可信不高。”而蒙仲则是干脆说道:“丝毫没有可信,这恐怕只是齐国的缓兵之计而已。”赵主父颇感意外,不解地询问蒙仲道:“为何”见此,蒙仲抱拳解释道:“首先,此前齐国曾派使者苏代前来与赵主父和谈,言及,欲割让高唐、平原两邑,恳请赵主父退兵。然而赵主父并没有应允,几日后便发兵攻占了高唐与平原,当时就连在下亦能感觉出赵主父此番誓在覆亡齐国的决心,难道齐人就不知在明知此事的情况下,齐国却再次派来田瞀、公孙闬二人,欲献上千乘郡,丝毫不惧赵主父在得到千乘郡后背弃约定,继续挥军攻打临淄这事给我的感觉,仿佛齐国恨不得早早覆亡,此事不合常理。”“”赵主父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捋着胡须面色凝重地沉思起来。而此时,蒙仲又说道:“其次,齐国乃是毫不亚于赵国的大国,虽名将匡章率军在外,但齐国国内的jūn_duì ,难道就不足以守到匡章率军回援么还未分胜负即甘愿臣服于赵国在下不信就连弱小的滕国,亦曾为了保全国家而努力抗争,又何况是齐国呢”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在下从来不信天降横财之事,今齐国许下就连赵主父亦难以断然回绝的条件赵主父且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倘若您是齐王,你愿意就这样白白割让土地,向敌国俯首称臣么”“”只见赵主父眯着眼睛,用手捻着髯须,面色凝重地思忖着。良久,他自嘲一笑,摇头笑道:“可笑我赵雍,竟亦有被重利蒙蔽双目的时候。”说罢,他面色一正,正色说道:“你说得对若我是齐王,绝对不会甘心就这样割让土地,向敌国俯首称臣如你所言,田瞀、公孙闬二人这一番花言巧语,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意在拖延我军渡河直逼临淄”说到这里,他捋了捋胡须,带着几分坏笑道:“既然如此,我该如何处置那二人呢”乐毅闻言献计道:“赵主父不妨故作不知,稳住田瞀、公孙闬二人,亦稳住河对岸的齐军,过几日,待我赵军造好桥梁,骤然发难,杀至河对岸,杀齐军一个措手不及。”“好计”赵主父点头朗笑道。次日,赵主父带着蒙仲、乐毅二人来到高唐邑,假装被田瞀、公孙闬说动,继续与他二人商讨「齐国臣服于赵」的具体章程。虽然在讨论时,彼此其乐融融,但待等赵主父一走,公孙闬却面色大变。他对田瞀说道:“昨日在赵营内,我观赵主父对你我提出的条件已颇感满意,可今日,他却重提条件,这分明是为了稳住你我,好将计就计当立刻派人通知田触将军,赵军或将在这几日,发起渡河之战”田瞀闻言不敢怠慢,当即唤来三名随行的卫士,令他们设法混出城外,向河对岸的齐军将领田触报信。只可惜,蒙仲、乐毅二人早就防着此事,那三名齐国卫士刚刚离开高唐城内的驿馆,就被他二人提前布下的信卫军给捉住了。在经过拷打后,那三名齐国卫士立刻招供,果然是前往河对岸齐营通风报信的。于是,蒙仲、乐毅二人立刻将此事上报赵主父,让赵主父感到十分惊讶:“那田瞀、公孙闬二人,如何猜到我只是假意迎合”由于不好当面询问田瞀、公孙闬二人,赵主父也只能将这个困惑埋在心底,同时催促安阳君赵章等人加快搭建桥梁的速度。而与此同时,在河对岸的齐军营寨中,齐将田触刚刚收到了匡章派人送来的急信。在观阅了书信后,田触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好计策此计,应当能拖延赵军一段时日,直至章子率军抵达。”第112章 渡河之战四月三十日,在赵主父「十日期限」的最后一日,安阳君赵章领着田不禋与赵袑、许钧、牛翦、赵希诸将,请见了赵主父。“主父,诸军已做好强渡的准备。”“好”赵主父闻言面色一正,口中喝道:“即可传令下去,诸军强渡大河赵袑、许钧”“臣在”赵袑、许钧二将出列道。“由你二人率下兵卒作为先锋。”“遵令”在一番安排授命后,赵主父领着蒙仲、乐毅二人,亲临大河北岸,旁观这场强渡大河的战事。此时蒙仲仔细看向河面上,发现河上尚只有大半座桥梁,剩下的三分之一,其实尚未建成。稍微一想蒙仲就明白了:剩下的三分之一距离,想来就是赵卒此次之所以强渡大河的原因,毕竟河对岸的齐国jūn_duì ,他们并不会眼睁睁看着赵卒搭建完整座桥梁,势必会采取反制措施。赵军诸军齐动,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河对岸的齐军,不多时,便有一队队齐军赶来增援,协助布防在河岸线上的齐军,一同抗击赵军。见此,蒙仲暗自打量着对岸的齐军,看着那一面面迎风招展的“齐”字旗帜。齐国的旗帜,与赵、宋两国皆有不同,它是以紫色作为旗帜的边框,辅以花纹,而边框内则是色泽稍浅的赤色,至于最中央,则是金色的“齐”字,大抵是五分赤色、三分紫色、两分金色、远远看去,就仿佛是金器熔炼于鼎火之中,蒙仲不知其中有什么寓意。s:真正的寓意是“王器恒久”。“渡河”远处,传来了赵将赵袑的喊声。霎时间,约有数千名赵卒扛着圆木,背负绳索,朝着凌驾于河面上的桥梁飞奔,试图尽快将桥梁平铺到河对岸。而在桥梁两侧,赵将许钧率下的士卒,则撑着小舟、木筏,于同时发动了渡河战,意在作为协从率先杀至河对岸,让河对岸的齐军无法骚扰赵袑军搭桥的任务。“放箭”在人声嘈杂中,河对岸的齐军,朝着河面上的赵卒展开了第一波箭雨袭击。顿时,只见铺天盖地的箭矢朝着北岸而来,那景象,就连蒙仲亦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得不说,蒙仲亦是参与过宋滕之战的士卒,但滕国根本没有那么多数量的弓弩手,以至于蒙仲直到此刻才切身体会到“万箭齐发”的恐怖那景象,让他不自觉地联想到了曾经在蒙邑见过的蝗虫群。“啊”“啊啊啊”片刻之后,赵袑军的士卒们纷纷中箭倒地,但是士卒的士气却未降低,前面的士卒倒下,后面的士卒就扛起掉落在桥上的圆木与绳索,继续向前。这些勇敢的赵军士卒,在齐军堪称不间断的密集箭雨下,加快搭建桥梁。“快快快”“杀过去”赵将许钧率领的舟筏部队,亦加快了划船的速度。期间,不管是桥梁上还是在舟筏上,有不计其数的赵卒因为中箭而掉入水中,在水中不断地挣扎呼救,然而最终,却被汹涌的河水卷向远处在这种激烈紧张的时刻,根本没有人有营救他们的余力。真是惨烈亲眼目睹河上的那一幕幕,蒙仲深吸一口气,平息着略有些躁动的心情。他再次切身感受到,人命在这样的战乱年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渡河战开启仅片刻工夫,赵军就损失了最起码千余名士卒,且这个损失数字还在迅速增多。他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赵主父,却发现赵主父紧绷着脸,嘴唇紧抿,一双虎目中毫无波澜,仿佛是对战争中的牺牲早已司空见惯。慈不掌兵么回想起前一阵子赵主父教导过自己的道理,蒙仲徐徐吐了口气,再次将注意力投向战场。理智使他明白,若他想要成为一名能够保护亲人与家人的兵将,那么,就必须舍弃不必要的“仁慈”与“同情”就好比眼下。就在蒙仲暗思之际,赵将许钧率领的舟筏部队,已率先在河对岸靠岸。一时间,仿佛是沸滚的油中滴入了几滴水,使得整个战场变得嘈杂、纷乱。蒙仲亲眼目睹,当许钧军靠岸的时候,对面的齐军整整齐齐地堵在河岸线上,用长戟、长戈,刺向那些试图登岸的赵卒,仿佛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壁。“杀”“杀”赵军士卒爆发出了惊人的呐喊声,而对面齐军士卒的气势,亦不遑多让,两军士卒就在河岸上,展开了对于河岸线的争夺。若赵卒能够抢占河岸线,迫使齐军后撤,那么,赵将赵袑麾下的士卒,就能毫无顾虑地搭建完剩下三分之一距离的桥梁,让十几万赵军得以渡河;反之,赵军今日强渡大河的意图,便将遭到失败。“叮叮”“铛铛”“杀”伴随着络绎不绝的金属交击之声,赵军与齐军在河对岸展开了血战,那场面的激烈程度,纵使蒙仲在河的这边远远眺望,亦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右拳空攥,俨然是在为那些赵卒暗自紧张。不得不说,隔着一条大河的距离,蒙仲无法清晰地看到河对岸的厮杀,只能瞧个大概,但他仍然能够看到,一名名勇敢冲上河岸的赵卒,却被齐军士卒所杀,变成尸体倒在河岸上,甚至于滚落回河中,被河水冲往下游。那景象,实在是太过于惨烈。就这样约持续了一刻时,风向渐渐转向赵军,原因是越来越多的赵卒借助舟筏杀到对岸,这些勇敢而可敬的赵国士卒,硬生生用人命堆砌了优势,迫使齐军士卒一点一点地后退。此时,蒙仲忽然听到身边的赵主父长长吐了口气。他偷偷看了一眼赵主父,这才发现赵主父脸上的面色稍稍缓解了许久,至少已不再像方才那样紧绷。显然,这是因为赵军已渐渐掌握了优势。不得不说,赵军逐渐掌握优势,这是必然的,毕竟赵军与河对岸的齐军,两军的兵力相差太远,一方有十几万兵卒,而另外一方,则只有约两三万人,更别说赵卒的单兵实力还要在齐卒之上,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让赵卒在河对岸站稳脚跟,组织起阵型,那么,对岸齐军的落败,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就在蒙仲等人在大河北岸眺望战况的同时,赵将许钧已亲自杀上了河对岸。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