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景弘帝剧烈咳嗽起来,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本就体虚,刚又大动肝火,一时咳的浑身发抖,“皇上,皇上..”,李承前爬起来,倒了杯水,给景弘帝送去,
咳咳,咳咳,景弘帝咳的脖颈通红,蜡黄的脸憋成了紫红色,李承前扶着他,仰头饮了口水,低声说道,“皇上,三皇子率兵跟皇后娘娘的亲卫军打了起来,宁安殿外死伤无数..”
“逆子啊!孽畜!”,景弘帝把杯子用力掷到周越身上,气的浑身发颤,斥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跟滇王的勾结!!”,“父皇,儿臣错了,可是,皇兄确不配为一国之君”,周越跪倒在地,开口说道,
景弘帝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着,手指着大骂道,“孽畜!你果真如薛家一脉的野心、贪婪!这王位是朕的,朕说给谁就给谁?!由不得你多嘴!薛家尽殁,为何你就一点安分守己都不懂?!!”,
周越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提起薛家,永远都是他心里的痛,他抬起头来,眼神渐渐阴鹜,语气渐冷,“父皇,难道忘了,薛家尽殁,都是父皇下的旨意!”,
“你!你大胆!”,景弘帝咳嗽着,随手把玉枕朝周越砸了过去,喊道,“来人!给朕把这逆子绑起来!来人!”,
玉枕朝着周越砸去,他躲了躲,玉枕摔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碎片溅起,划破周越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鲜血溢出...染红了他的脸,嘴唇紧抿。
门外静静的,景弘帝的吼声彷如坠入海里的石子,击不起半点波澜。
周越低着头,右手握过剑来,紧了紧手指,指尖微颤,他撩起袍摆,站起身来,神色凝重而阴沉,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既然景弘帝已知自己跟滇王的勾结,那么,只有破釜沉舟了。
一步、一步、一步,剑身上的鲜血流过,而不沾痕迹,地上溅出一朵朵腊梅似的血迹,渐渐凝固、发黑。
“父皇,请下旨罢”,周越沉着脸,抬起手臂,剑尖指向景弘帝,一字一句道,“废黜太子之位,立儿臣为储君,还薛氏满门名份,封母妃谥号,移到皇陵合葬!”,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景弘帝又怒又哀,手捂住胸口,恨其不争地骂道,“薛氏没落,你母妃殁,皆是咎由自取,你还要走他们的路吗?!”,
周越的双眼通红,说道,“儿臣不愿一生呆在西蜀,背负着薛氏和母妃的冤屈,只有儿臣登上王位,日后才有颜面在九泉下见到母妃和薛家的亡魂..”,
“逆子!屡教不改!”,景弘帝脸如死灰,双手紧紧捂住胸口,“朕真是错看了你!!”,
周越不耐地挥着剑,说道,“多说无益!父皇下旨罢!”,剑尖一转,对准了李承前,“劳烦李公公备纸墨”,
李承前杵在原地不动,周越眼中发狠,一剑刺进他的左臂,鲜血汩汩,威胁道,“李公公..识时务者为俊杰..”,
“逆子!逆子!早知你如此狼心狗肺,朕当初就不该留下你!该让你随你母妃一并去了!”,景弘帝皱着眉,脸色痛苦,一手揪着胸前的龙袍,九爪金龙蜷缩着,
周越冷笑了声,“若非儿臣走的快,恐怕,早跟母妃黄泉下相聚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可父皇让儿臣呆在西蜀那种随时丧命的地方,比起来,儿臣对父皇可是宽厚的多呢?只要父皇按儿臣所说的颁旨,儿臣会好好给父皇养病的!”,
景弘帝震惊、愤怒、心痛、悲伤,末了悲怆的大笑起来,“朕这一生,尽享先太后的庇荫,十数年国泰民安,到头来,竟是你这个不肖子要毁了朕辛苦建立的一切!朕绝不允许,周朝江山落到你这个包藏祸心、谋逆乱上、弑杀忤逆的不肖子身上!”,
外面渐渐安静起来,周越有些心慌,剑尖一指,抵到景弘帝喉咙前,斥道,“刀剑无眼!父皇最好照儿臣说的做!”,
景弘帝大笑的不能停歇,脸色红白交杂着,待得缓下来,他顿了顿,喷出一口血来,血点溅在龙被,绽出一朵朵红梅,“皇上!”,李承前担忧喊道,
景弘帝摆了摆手,鲜血沿着嘴角流下来,眼神死寂,气息虚弱,“朕命你和滇王即刻回西蜀,是要保你们的命!!你若肯老老实实回西蜀呆着,仁儿允过朕,将来绝不难为你!!可你,偏偏选了这条不归路!”,
“儿臣没的选!”“根本就没的选!”,周越握着剑的手颤起来,他吞了口唾沫,往前走了两步,露出鱼死网破的神色,“父皇,不要逼我....”,
“越儿啊..”,景弘帝就这么喊了他一声,望着他的眼睛,所有的愤怒、痛苦都仿佛消失了般,露出些许慈爱的眼神,只说了一句,“是朕没有教好你...”,
话语渐消,景弘帝头一偏,抓着胸口的手,松开来,无力地垂在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