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墨点了根烟,尼古丁的味道可以麻痹一切纷繁杂乱的思绪,他的烟瘾其实有点大。浓烈而又苦涩的烟草味蔓延开来,他站在原地,任凭风吹皱了他的衣服,吹乱了他额前的发。
那个女人其实和温故长得不怎么相似。
她的五官张扬凌厉,连碑上的照片都透露着如狐狸一般精明妖媚的气息,而温故却是安分的,乖巧的,眼神总是透露出几分讨好人的小心翼翼。
完全不像母女。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温长如都足够令人讨厌。
她的人生大概只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生下了温故。
他该感谢她十几年以来对她的弃之不顾,总归没有将那贪婪而又恶毒自私的习性带给那个单纯的女生。
一根烟抽完,秦苏墨终于对着墓碑开口,尽管没有任何人会听到,也不会有任何人回应。
唇齿间尽是清香缭绕的淡淡烟味,绵长弥久,“温长如,我和你的恩怨是非从今天开始,彻底过去。”
“虽然有些晚,但我还是想清楚了,没有必要让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人来打扰我的生活。”秦苏墨用力地掐灭了烟头,声音一贯冷淡,“我想报复的只有你,而不是我自己。”
他的手指缓慢地顺着墓碑划过,人也随之蹲了下来,风吹着乌黑的发,那抹阴沉极冷,在遍地慌乱惊悚的枯藤枯叶之中,肆意鬼魅着。
“你该感谢你的女儿,她替你,还清了所有你欠我的。”
“现在轮到我,还她。”
说完,秦苏墨略带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却是苍白苦涩,“你应该很得意吧,其实到最后,输得还是我。”
谁让他爱她呢。
“千仇万恨,也抵不过我想永远把她留在我身边,好好照顾她。”秦苏墨起身,“你可以在九泉之下安心了,你对温故的亏欠我会弥补。”
“温长如,这是我第一次到你的墓前,也会是最后一次。”
“从此以后,你和秦家,没有任何关系,连同仇恨。”
秦苏墨大概只在墓园待了半个小时,温故便从细枝末节的线索之中猜到了他的去处。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可能比想象中要更敏感一些。
“还是让苏医生过来一趟。”
温故说饿了,却只潦草地吃了点东西。
餐桌上的气氛不太对,沈若瑜乖乖地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巴里,“温姐姐,我要上去写作业了。”
她对他笑了笑,“去吧。”
笑过之后,眼角下面却尽是失落,怎么藏都藏不住。
秦苏墨蹙眉,“别和我说你没有不舒服,心情不好也算是一种。”
女生拿着调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小米粥,白瓷勺划过碗底,声音有些刺耳尖锐。
“你应该,多去看看你的母亲,多陪陪她,墓前的杂草如果不经常打理,会长得很快的。”
“上次去的时候,那些灌木几乎都快淹没我的腿了。”
秦苏墨靠在椅子上,盯着温故,良久,他开口,“以前的事情,其实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替我去做那些事。”
他知道她总是去他母亲的墓前,他知道这是她对他的愧疚。
“这样吗?”温故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要那么僵硬,可她的心灵却是一团乱,到底要多高超的演技才能假装自然呢?大概脸非瑜姐也做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