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次,他从楼梯上摔下来,磕坏了牙齿,眼泪鼻涕连着血,整张脸都哭花。
清姨凑过来,伸出手,可见到那肮脏血腥的脸,那一瞬间,她忽然犹豫,僵僵地停在半空中,到底还是收了回去。
“姐,你帮我看看吧,有没有事。”
清姨将哭得蜷缩发抖的沈寂推给阿浣。
阿浣着急,“怎么了?”
几乎在问他的同一时间,她捧着他的脸,那双手很温柔细腻,慢慢地,替他抹去眼泪和血。
“来,不哭了,咱们去看医生。”
医生都怕沈先生的二公子摔坏看哪里,非要留院查看有没有后遗症。
病房,沈寂吸了吸鼻子,终于停止哭闹。
他看着在一旁守着她的阿浣,忽然问道,“阿浣,如果你没有那场事故,会不会长得很像我妈妈?”
阿浣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每一个母亲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代替得了。”
在清一色的“以后你可以把我当做是你的妈妈,我会很好地照顾你的。”之中。
这句话,显得格外珍贵。
粉粉嫩嫩的小脸因为坏了几颗牙而闷闷不乐,几岁大的沈寂便深感自己可能要破相。
阿浣却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粒水果硬糖,包着简单的玻璃纸,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来,这个给你,不要再哭鼻子了哦。”
“就当做——代替你的小牙齿,等他慢慢地长出来,咱们再吃掉,好不好?”
阿浣温和地看着他,那个瞬间,沈寂仿佛看到了一双晶莹剔亮的眼睛,无法遮盖住眸子里的奕奕光辉,不再如刚踏入沈公馆之时的灰白黯淡。
自那以后,沈寂便不再抵触阿浣了。
他变得很喜欢她。
而父亲却一直以为,“还是竹清有办法,我这二儿子最是调皮捣蛋,现在也变得听话得很。”
清姨抿了口茶,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说话。
后来的事情变显得狗血淋漓。
听大人们说,那个小保姆居然用了点诡计,爬上了他父亲的床,原来一切的忠厚老实都是装出来的,真是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择手段。
而沈遇也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提阿浣,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呢?
沈寂根本无法理解。
好在清姨给了她一个机会,可以让她继续留在沈公馆。
那一瞬间,沈寂对她无比感激。
只是阿浣竟然怀孕,父亲暴怒,作势要连人带种掐死在摇篮里。
沈寂不知道具体事情,只知道爸爸要杀了阿浣。
他很害怕,在夜里哭着抱着清姨,“别让阿浣有事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和爸爸说,他一定会答应的。”
清姨松开他,没有回答,只是站在窗前,浅浅的月色镀在她身上,几分寡淡清冷。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本来就是我对不起她,给她留个念想吧,算是我对老天爷的忏悔,从此以后,我不欠她什么了。”
阿浣到底还是生下了孩子,然后就被彻彻底底赶了出去。
那孩子就是沈非瑜,沈寂同父异母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