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猜错,这位便是藏剑山庄的那位天纵之才楚安臣了。”计无咎笑了笑,道,“也只有这位才能让这群来自北方的莽汉俯首听命了。只不过他这一招略微有些急了,若是让雷鸣再等上一会儿,估计效果会更好。现在嘛,怕是会白演了这一场。”
“他就是楚安臣。”秦霜月好奇地打量着那位高个男子,谁知对方忽然抬起头看向这边,虽然隔着丝网看不透这边的情况,但是他的眼神却精准地锁定了二人,举起右手比了个古怪的手势。
“在下计无咎,幸会!”计无咎淡淡一笑。
“他看得到咱们?”秦霜月吃惊地道:“这鲛丝网不是号称能隔绝视线跟声音的吗?”
计无咎却颌首笑道:“看来下一次的武林大会,必有藏剑山庄的一席之地。”
就在此时,姽婳终于抬起了眼皮,不过却不是看雷鸣他们,而是看向其他的某个地方,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一直密切关注她的人纷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本来空无一人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袭灰色的长衫,脸上颇有风霜之色,浓眉下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让人一眼便知来者身份不凡。
默默在楼上观望的秦霜月与计无咎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显然来人他们都认识。
郑天凌见到来人的模样则直接惊呼出声:“爹!”
“郑帮主!”姽婳款款起身行了一礼,含笑道,“姽婳恭候多时!”
人群不少人也纷纷站起了身,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那恭敬地态度表明了来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威望极高。
来人正是天下第一帮漕帮的帮主郑玄,他冲台上的女子微微一笑,越过人群缓步朝高台走去。在案桌前站定之后,先是对着台下的人抱了抱拳,朗声道:“有劳各位久等。路上遇上了一点小麻烦,不过好在幸不辱命。”说到这里将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取出了一根长竹筒跟一个神秘的黑盒子。
他等底下骚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才拿起那根竹筒笑道:“闲话不多说,想必识货的人已经认出来了,这一幅正是此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品之一——《天罡残卷》。”说到这里他将那个黑盒子托在手中笑道,“至于这一个郑某先不揭晓,大家不妨先猜猜这是何物?”说完对姽婳点了点头,退后两步站在了旁边。
台下的人并非所有人都是独自一人来的,有许多门派都来了不止一人,当即便有同来之人低声交谈起来,不过他们的声音都压得极低,很多人甚至用上了传音入密的上乘武功。是以虽然说话的人多,但是还不及之前雷鸣一个人那么喧哗。而雷鸣也在郑玄出现的那一瞬间便安静下来,一来固然是摄于郑玄的威名,二来则是得了楚安臣的命令。至于幕后策划者楚安臣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混进了人群不见了踪影。
计无咎看着那个黑盒子,心中忽地浮起一丝不安的感觉,皱眉道:“你在拍品单找找,这是什么东西?”
“找过了,没有!”埋头翻看着画册的秦霜月抬头道,“这里写的压轴拍品是《天罡残卷》跟炼魂炉。可能是他们临时改了拍品。”
第三十七章 拍卖会(2)
姽婳先是对郑玄欠身行了一礼,这才上前拿起桌上火漆密封的竹筒朝着台下的人展示了一圈,然后打开上面的漆封取出里面的羊皮卷轴。
在羊皮卷轴被抽出来的同时,所有人均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有激动者甚至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接着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变成了集体站立的姿势。黑压压一片,看起来极为壮观。
大厅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所有的鬼面人均按住了腰间的剑柄,目光紧盯着场中的人,若是有人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们不介意杀鸡儆猴。
不过好在没有鲁莽之辈,虽然心中激动万分,但是还是都按规矩没有乱动。
姽婳似乎对这一切毫无觉察,淡定地开口道:“因为有几位客人献出了自己的宝物,经过权威人士鉴定,这几样宝物的价值均远超我们准备的拍品。所以大会决定这一次将压轴拍品放在前面拍卖,之后就会将那几位拿出的宝物再进行拍卖。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没异议!”雷鸣率先鼓起掌来,一脸的兴奋之色。
姽婳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缓缓在台下扫视一圈,这才点头道:“既然都没有意见,各位可以出价了。”
这一下倒是让底下的人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率先出价。原因很简单,姽婳并没有给出底价。
大厅内一片静默,便是之前嚷得最大声的雷鸣跟苟澹也没有出声。
不过这份静默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鲛丝网上的某只铃铛开始叮叮地响了起来。
姽婳的目光看向那只铃铛,笑吟吟地道:“看来九号客人此次准备很充分。不知出价几何?”
她这一问,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纷纷看着那只还在不停晃动的铃铛。
“请问九号客人出价几何?”姽婳的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皱,抬高声音又问了一句。
殊不知此刻她口中‘准备很充分的九号客人’正在内讧。
郑天凌咬牙切齿地低吼道:“该死的,你干什么?”
他这脾气发得并非毫无道理,那些人之所以没有率先出价,一来固然是想静观其变试探一下旁人的虚实;二来则是他们已经出过一次风头,再出一次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无端地增加了出去之后的危险系数;除这两个明面上的原因之外,他还有第三个原因,这第三才是最要命的,因为他是瞒着父亲郑玄来的,若是让郑玄知道他居然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唐谦智。
然而‘肇事者’唐谦智也是一脸懵圈,委屈地辩解道:“我真的没碰它,是它自己响的。”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难道是我?”郑天凌真是要被气疯了,要不是想着以大局为重,他真想胖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顿。
之前就是因为唐谦智非要出去找小妹唐子昔,这才让他身陷囹圄,还差点被那个伍公公给生擒活捉了。虽然最后还是唐谦智救了他,但是在他心里领的是无双阁林长老的人情,至于这个唐三公子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位唐三公子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因为在这之前,他老是听人说起京城有位唐三公子,不仅为人慷概仗义、博施济众,而且从不畏惧权贵,专替百姓出头,是京城那群纨绔中的异类。所以心中早就对其神交已久。这才会一接到苏璟的书信便快马赶到京城相助,一来固然是因为与苏璟的交情,二来也是想亲眼见一见这位三公子。
可是见面之后对方的表现简直让他失望至极,除了会干一些鲁莽、送死之类的事情外,可以说是没有一个优点。甚至还及不上那位唐家小妹。
郑天凌长叹一声,只好在心中拜佛求神地希望父亲不知道自己也来了这里。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郑天凌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细若蚊蚋的声音:“你以为不出声,为父就不知道你来了吗?凌儿,你好大的胆子!”
郑天凌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开口辩解道:“不是,爹,您听我解释!”
“回头再找你算账。”郑玄冷哼了一声,道,“既然来了就别杵着了,出价!”
郑天凌苦着脸道:“爹,这个时候咱做出头鸟合适吗?”
郑玄冷冷地道:“比你偷偷跑来洛阳还不合适?”
“爹,我是有苦衷的。爹!爹?”郑天凌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可是任他再怎么呼唤,郑玄却再无声息。
他只好长叹一声,道:“好吧,到时候捅出篓子了您可别赖我。”一边说一边苦笑着抬起了头,结果碰上唐谦智神色古怪的脸忽然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道,“那个……唐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