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沈冽冷冷地看着呕血不止的汉子,面露讥讽地道,“胆子不小,做贼做到我黑虎寨来了。”说完手一挥,立即有人上前架起面色焦黄的汉子匆匆离去。
他则看着不知所措的众山贼,道:“陆某还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各位请自便。”说完转身离去。
一群人顿时僵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注意到,角落一个汉子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
他专挑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走,很快便离开了热闹的后院,来到一处僻静的厢房外面。
“谁?”屋内传来一个略带警惕的女子声音。
那人赶紧低声道:“我!”
门很快便打开了一道缝,那人再次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迅速闪身进去,接着紧紧地关上了门。
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道:“师妹快收拾下东西,咱们今晚就走!”
“干什么着急忙火的。”刚回到椅子上坐下的女子闻言瞟了他一眼,不满地道:“我们改头换面在这里这么久,眼见就要得手了,这个时候你叫我走?”
那人忙道:“正所谓来日方长,既然已经确定那幅画在沈冽的手里,什么时候来拿都是一样,又何必急于一时。若是今晚不走,以后想走都走不了了。”
女子闻言也紧张起来,问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简短地把大厅内发生的事情说完了一遍,说完还心有余悸地道:“方才幸好我故意落在了后面,否则的话我也逃不了。那沈冽果然可怕!”
女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点头道:“你说得对,我马上进去收拾。”
“现在才走,会不会太晚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忽地自门外传来,正是沈冽的声音。
屋内二人大吃一惊,对望了一眼双双朝后门跑去。
谁知刚打开门,便被乱箭给逼回了屋内,二人来不及细想,改为朝正门冲去。谁知刚冲出门口二人便停住了。两把明晃晃的长刀直接抵在了他们的胸口。只要他们稍有异动,长刀就会捅穿他们的心脏。
“交出那幅画,留你们全尸!”沈冽淡淡地开口道。
女子颤声道:“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冽看了她一眼,抬手招了招,立即便有人拖着一个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他将那人的头发一把抓起,让他的脸面对二人,道:“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那人仰起的脸还是一副焦黄之色,听到沈冽的话他睁开肿胀的双眼,看着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本来暗淡的眼神恢复了一丝光亮,嘶声道:“不错,那晚我见到的就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偷了那幅画。”
“你放屁!”男子怒道,“我们去的时候暗格就已经被打开了,一定是你偷走了画来栽赃陷害!”
沈冽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道:“放心,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说完头一偏吩咐,“先扔进地牢,寨主大婚后再处置!”说完转身离开了。他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实在没工夫跟这些小角色周旋。
那女子还待开口狡辩,却被人一手刀砍在脖子上,当场晕了过去。
远远站在一根树枝之上的罗尘,看着这一幕心中疑虑顿生:什么画这么重要?
第两百五十一章 徐清远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到处都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呻吟声。
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进来之前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所以无一例外地都恶化了。不仅伤口化脓溃烂,而且还高烧不止。只能任由那些肥硕凶悍的老鼠在他们身上肆虐。还能挣扎着驱赶的人尚且好一些,顶多被咬上几口,丢失一些血肉罢了。可那些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老鼠,一口一口地咬掉自己的脚趾、手指,甚至是耳朵、鼻子……,然后在绝望与悲凉中痛苦地死去。等到身体被吃得所剩无几的时候,看守的人会嫌弃地将他的残躯扔到后山,再经受下一轮的撕咬。
这种非人的痛苦是旁人无法体会的,但是那些噬咬的咯吱声,在黑暗中却显得格外的瘆人。
唐子昔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就发现自己处在了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中。牢房内闷热潮湿,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恶臭。光是坐着就已经让她汗流浃背,有心想要找点水润润干裂渗血的嘴唇,却发现空荡荡的牢房之内,除了一个破碗,一张草席之外别无他物。虽然怀中尚有小半皮囊的米酒,但那是她留着在关键时刻救命所用,犹豫了好几次都没舍得拔开塞子。
当她在那只破碗中发现一只死掉的老鼠之后,就再也不敢碰牢房里的任何东西。本来也有老鼠想要攻击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老鼠靠近她不远的时候突然疯了一般吱吱乱叫,然后落荒而逃。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是能避开这些让她恶心又惧怕的东西自然是好事。既然生命暂时得到了保障,她就开始思索着逃离之策。
可是这个牢房虽然看着不大,牢门却是用精钢铸就,她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掰动哪怕一点点,反倒把她最后的一丝力气也用光了。跟她同一个牢房的倒是有一个人,但是却做不上任何指望。因为那个人一直躺在草席之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好在这番努力也不是一无所得,至少出了这一身汗,她的烧退了不少,精神反倒比刚苏醒之时好了许多。为了能逃出去,她狠了狠心,摸出怀中的皮囊灌了几口米酒,本来有些气闷眩晕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
就在她积蓄了一些力气,准备再去跟那牢门较劲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她慌忙躺回原位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眼睛却睁开一条缝偷偷盯着那条狭窄的通道。
没过多久,几个人拖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些人径直走到唐子昔对面的牢房,打开牢门将那个生死不知的人扔了进来,接着将牢房里已死去的人拖了出去。
等唐子昔准备起身的时候,那几个人又回来了,这次拖的是两个人。他们将那两人又分别扔进了两个牢房,然后锁上牢门一语不发地走了。如此往返几次,一共送进来差不多十个人,也拖出去了几具僵硬的尸体。
唐子昔又等了好一会儿,见那些人没有要再进来的意思,这才起身走到牢门前,用尽全力掰着铁栏杆。直到把自己再次弄得筋疲力尽才坐下来歇息一会。
如此反复试了几次之后,她终于放弃了,颓然坐在地上,看着通道口那盏昏黄摇曳的油灯发呆。
看着看着,她忽然有些想哭。但是却没有眼泪流出来,只有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滴落,她却毫无反应,一开始那种熏得她几欲作呕的气味她也闻不到了,仿佛突然失去了触觉、嗅觉。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她是多么的绝望。她不怕辛苦,不怕危险,就怕这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哎!”
一声叹息幽幽传来,将发呆的唐子昔吓了一跳。因为这声叹息离她极近,几乎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谁?”她有些惊慌地四处张望,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草席上。
只见草席之上的身影动了动,那个她以为死了的人居然坐了起来,缓缓转过了身面对着她。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啊!头发跟胡须纠结在一块,几乎遮住了他大半个脸庞,加上灯光昏暗,根本看不清模样。只能勉强从那身破烂的衣服上判断出他是一个男子,而且来这里的时日应该不短了。
唐子昔的身子不由自主朝后缩了缩,颤声道:“你,你没死?”
“死?”那人偏头想了想,缓缓抬起右手放在眼前,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方点头道,“我是还没死。不过也快了。”
唐子昔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在知道了对方是人不是死尸,这让她的胆子大了一些,道:“你是何人?为何会被关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这一连串的问题显然让那人的思维有些转不过来,想了半天才答道:“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叫徐清远!你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