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发现这几日裴风胥对那位杜小姐的态度,明显跟以前不同了。他竟会日日都去到杜芊茹的房中探望,虽然每次都不会呆多久,但是鉴于风胥以往对女子的态度,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杜芊茹追着裴风胥跑了一年多,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他以前每次见了自己,躲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像这样日日来看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受伤了,他同情怜悯自己杜芊茹想不明白,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这一日,吃过午饭之后,裴风胥来到欢颜和谢安澜二人住的院子里喝茶闲聊。
天气晴好,桃花灼灼,满目的春景繁盛,谢安澜亲自烹好了茶,分别递给欢颜和裴风胥。
裴风胥轻沾了一口,笑着看向谢安澜,“这么久没碰过茶具了,手艺倒是没退步。”
想来在欢颜昏睡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谢安澜也是没有心情做烹茶之事的。
欢颜闻言看了一眼谢安澜,眸中闪过心疼之色。其实自己昏睡的这一年里,最痛苦的当是安澜莫属了。自己昏睡过去,对什么都一无所知,可是他却是一日日在期待、害怕、懊悔等种种复杂的情绪中延捱过来的。
这么想着,欢颜便是不由自主地抬手轻抚上谢安澜的侧脸,眸中的心疼化为丝丝的柔情,“辛苦你了。”
“我没事。”谢安澜握住欢颜的手,眸中亦是柔情百转。
此时只听得坐在旁边的裴风胥重重地咳了一声,“干什么呢我还在这里呢,等我走了,你们两个再这般浓情蜜意成不成头皮都发麻。”语气里满是调侃之意。
欢颜收回自己的手,好笑地侧过头来看向裴风胥,眉头微微一挑,便是开口问道:“那我倒是想问一问你了,你这两日,日日往杜小姐的房里跑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对那些爱慕你的姑娘们从来都是能避则避,恨不得退避三舍的,怎么现在却主动上门去看望了你可别告诉我是因杜小姐她受伤了。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还不了解这个理由可是说服不了我。”
风胥这个人从来都不爱理会旁人,能跟他亲近的也不过只有几个人而已。若是他真的不想理会,就算这杜芊茹受了重伤,他也不会像这样日日跑到她的房间去看她。能在风胥这里受到这样待遇的女子可不多。
裴风胥含笑摇了摇头,“欢颜你可真是一点儿不吃亏。”自己方才调侃了她和谢安澜,转眼间她便要从自己的身上给找补回来。
“我打算跟她好好相处一下,若是结果还好的话。我想我会娶她。”
欢颜原本就看出裴风胥对杜芊茹的不同了,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裴风胥竟然已经想到了要娶她的这一步,她以为风胥眼下对那杜芊茹还只是有一点点的好感,所以听得裴风胥这样说,欢颜和谢安澜都是愣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想通了”欢颜纤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裴风胥问道。
在数日之前,他对杜芊茹尚且是回避的态度,突然转变至此,肯定是有原因的。
裴风胥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才道:“我知道,之前还在衡华苑里念书的时候,就有不少的女孩子喜欢我。但是杜芊茹她却是我遇见过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她追着自己跑了一年多,光是这份毅力就没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只是之前自己一直以为她是因为记恨自己,要找自己出口气,所以才一直追着自己,要自己跟她对打。自己跟她打了那么多场,无论赢了输了她都不满意。若是自己赢了,她要继续追着自己说要找自己讨回个当初带走范大夫的丢失的面子。若是自己输了,她则说自己是故意让她的,她不要这样虚假的胜利,还要接着找自己比试。
就这么,裴风胥整整被她追在后面追了一年多。一直到前阵子,他才终于知道所谓的讨回面子,不过是她找的一个借口而已,她这么追着自己一年多,其实是因为喜欢自己。
那日在顾珏翎的酒肆回来之后,裴风胥就想了很多。不可否认的是,当杜芊茹手中的长剑横在那男人脖子上的刹那,他的心里是有些波动的,喜欢自己的女子很多,但是护在自己面前的至今为止却只有她一人。
一年多锲而不舍的追寻、全心全意的维护,裴风胥遇过许多喜欢他的女子,但是能像杜芊茹这样的,之前却从未遇到过。
“所以,我想试一试。”
欢颜点了点头,举起面前的茶杯,“那我就祝你们一切顺利。”
欢颜能明白裴风胥话里的意思,也看好他和杜芊茹两个人的将来。
风胥之所以不喜欢,甚至是抗拒那些喜欢他的女子们,是因为他自小就看惯了他父亲那些妾室们虚伪的嘴脸,她们在言语和行动上讨好他,转过身去却恨不得让他死。时间久了,便让他开始排斥女子,尤其是那些有意要接近他的女子。
而杜芊茹这个女子跟风胥以前遇到过的都不同,她很直接,一腔深情尽数倾注在风胥的身上。只要是有关于风胥的事情,她都会以风胥为重,为了风胥她可以对别人横剑相向,为了风胥,她愿意去做她不擅长的事情,只因为她以为风胥会喜欢。
所以欢颜一直觉得像是杜芊茹这样的女子,是可以打动风胥的。因为风胥讨厌女子的原因,就是因为虚伪,而杜芊茹对他可谓是掏心掏肺,一片赤诚,正好可以弥补风胥幼时从他父亲的那些妾室那里感受到的伤害。
裴风胥说起这个时候,也是十分认真,欢颜想着他定然是仔细考虑过了。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谢安澜还要进宫一趟。三人各自散了,欢颜在藤椅上躺了一会儿,也就回书房去整理账册了。
谢安澜至晚方归,回来的时候已经在宫里用过晚膳了。
他回来的时候,康儿正坐在欢颜的身边,跟她说今日先生都教了些什么,欢颜听得很认真的模样,偶尔开口点拨他一两句。
谢安澜笑了笑,转身去到书房写了几封书信派人送出去。等再回到卧房的时候,康儿已经被乳娘带走了。
“这么晚回来朝中要有大事发生了”欢颜斜靠在榻上看着谢安澜坐下。
“也没什么大事。前些日子工部出了一些事情,皇上想要我去善后。”
欢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今日在太后宫里用晚膳的时候跟我问起了你,说是自打你昏睡之后,就只见过你一次,如今你醒了,想要见一见你,看你能不能进宫一趟。”
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后,尽管地位摆在那里,可是有祖制在前,都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就算能出宫,也是要前呼后拥,不仅一大堆人跟着,规矩也是格外地多。欢颜刚昏睡的那阵儿,太后携皇后一起来定安王府看过她一次,当时也是劳师动众的。
欢颜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行啊,那就这两天吧。”
欢颜的身体虽然还未完全恢复过来,但是寻常行动却是没有问题的。
两日之后,欢颜同定安王妃一起进宫。
高高的宫墙、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琉璃瓦、往来穿梭的宫人这一切都还是一如当初,欢颜一一看过去,仿佛觉得那一年多沉睡的光阴并不存在。
“咦,前面那人好像是”定安王妃盯着前方走来的一人。
这里是进入皇宫的主路,她和欢颜刚刚入了宫门进来,而前面的那个人定然是要出宫去的。
欢颜闻言也是仔细瞧了一眼前方那人,虽然那人黑了些,壮了些,却依旧是她熟悉的眉眼。只是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