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
第二天下午,长老们严肃的集合起来,等武神驾临好定约,奴良陆生映着灿烂的阳光再次下山,打电话告诉爷爷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然后他在便利店里,再次碰到了巧克力糖小姐。
她挑拣零食的神态非常自然,无忧无虑的像是完全没有被二半突然夜袭击过似的,付款的时候还慢悠悠哼起了歌。
那个神态陆生非常的熟悉。
上一个练成这种技能的人是他妈妈,
奴良若菜是个很神奇的女人,她在包容了自己丈夫一切的前提下,就算看到了超自然的东西还依旧不以为意,轻而易举的把所有不正常,都从自己的逻辑里抹掉,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开朗的生活下去。
大概是他盯着对方的时间太久了,巧克力糖小姐付完钱,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因为昨天才见过的缘故,园子倒还记得这个被不知道是被家庭暴力、还是被校园霸凌了的小圆脸,笑眯眯的冲他招了招手,然后在陆生不好意思的挪到她身前时,从袋子里掏了几颗糖给他。
随处可见的廉价巧克力糖。
明明是个大小姐吧,为什么对这种糖果这么执着呢
奴良陆生招手同她说了再见,看着女孩的背影低下了头。
掌心这几颗糖也算是命途多舛了,她给他,他再给她,最后还有由她还到自己手里。
等那辆眼熟的豪车消失在公路拐角处,人类状态下的小圆脸奴良陆生面无表情的扯开糖纸,往嘴里扔了颗糖球。
是几乎尝不到巧克力的、单调的甜味。
这一次谈判虽说从下午就开始准备,但武神驾临的时间却约在傍晚,夜斗难得穿了身好看的衣服,就算散着头发,还是很有那么样子的。
送酒的小妖怪躲在树后面,只能看到厅堂内首领大人正和外来者争执着什么,双方寸步不让。
谈判嘛,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然而昨天私自下过山的精怪,今天都被统一关起来受罚了,换上来的,又是一波新的小傻逼。
那小妖怪看了好长时间,只觉得这外来者让老大们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去给受罚的大家送饭,又听了一耳朵不明所以的乱消息。
小妖怪智商不高,本性难训,听了点八卦,就把长老们不准惹祸的吩咐给忘了,分分钟起了抓住外来者的弱点,让他向首领妥协的心思。
于是他就下山了。
陆生从来不知道远野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小妖怪。
回程时已近傍晚,他也变回了滑头鬼的样子,顺着山壁跳跃走起了直线。
然后眼见着就在他和巧克力小姐昨天初相遇的路口处,熟悉的车牌号从狭窄的公路上慢悠悠的开下来,而在上方的斜坡上,一个乌龟似的小东西满脸狰狞的推着块巨石鼓劲。
看他对准的位置,倒不像是想把车上的人砸死那小妖怪确实也只是准备把路堵住,拦截了车辆好把武神的弱点绑架起来。
然而武神的弱点铃木园子自带光环,若是没有恶意一切好说,真情实感想要害她的,多数是要自己遭报应的。
奴良陆生眼见这小乌龟左脚绊右脚,石头没推动呢,自己跟个暗器似的咕噜咕噜滚下了山坡,顺顺利利的的就要落到人家车轮底下挨碾了。
他很心累的叹了口气,好歹算是半个远野人,便直接跳到车前,把险些转进车轱辘底下的小乌龟提了起来。
豪车精准的停在了他身前。
熟悉的司机大叔惊恐的揉眼睛,虽然总觉得车前站着的这个人哪里不对,但是因为滑头鬼的能力,下意识想忽略他,最后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倒是铃木园子愣了愣,然后从后座下来了点,站在车门后,有些疑惑的望向他。
“啊,”陆生听到她不怎么走心的惊叹:“又是你啊。”
奴良陆生的动作一顿,侧过头来看了看似乎不以为意的巧克力糖小姐,又捏住了受伤不断挣扎的小乌龟,叹了口气,叮嘱说:“你们直接离开吧,之后应该都不会有事了。”
园子:“唉”
然后她一低头,正看到他提着的小东西。
感情这又是来救她的吗
园子觉得这还挺神奇的,就好奇的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么这么热心肠”
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
也没听说过什么妖怪这么乐于助人啊
陆生的神态却为之一动。
他帮了她两次,都正好能被她看到,有个家伙怕是守了她十好几年,可她却一无所知呢。
于是继昨晚之后,哪怕此时那武神正在和原野的长老为了她的家业据理力争,她还是只会记得:是那个救过她一次的妖怪少年,再次拦下了准备袭击她的妖怪。
她依旧只会记得我。
奴良陆生一侧身,铃木园子以为他是要走了,可顺口的说了句谢谢啊。
这是个陌生妖怪,又不是她们家夜斗,好心帮了忙当然要认真道谢才行
这声“谢谢”说的真心实意,映的她的笑容也温和好看了起来。
陆生被她这一笑,想到昨天祸津神从满身杀气到怕吵醒她时突然悄无声息的转变,看着她自然的笑脸,突然有些感慨:这就是神明也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没等到“不客气”这一标准答案的铃木小姐收起笑容,疑惑的歪了歪头。
整齐的棕色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划出好看的弧度,路灯映照下,高光的部分仿佛印着金芒,显得这位小姐越发的娇软精致又昂贵。
因为她被小心的守护着。
祸津神是连掌心都充满荆棘的神明,武神是满身由刀枪武器装备起来的神明。
然而神明将长满荆棘的手掌收敛瑟缩着,把花朵拢在安全又柔软的容器里,将武器竖在自她以外的地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怕会惊吓着她。
但是花朵不知道。
她自由的摇曳着花瓣,舒展着自己身体,放出甜软怡人的香气,可高兴可高兴的绽放着。
然后某一天,路过的妖怪冲她笑了笑,浇灌了些微不足道的清水。
那朵一无所知的鲜花便惊讶的摇摆了起来,她单纯的觉得这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于是毫不遮掩的为他绽开了花苞。
妖怪不是很好形容那种感觉。
但是在他的视角看来,在神明笼罩的荆棘缝隙里,笑着为他传出香气的花朵,奇异的让他产生了某种满足感。
最起码此时此刻,在这种满足感的推使下,哪怕她灿烂的感谢对于那位神明来说是没心没肺的,但奴良陆生奇异的发现:她和昨晚某一瞬间给自己的感觉如出一辙。
都是是美丽的。
年少的滑头鬼下意识捏紧了羽织的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