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道,“甭给老夫提那批神臂弓。你知道老夫也知道,那批神臂弓现在未必在你手里,且从红叶观缴获,红叶观未必能说成是张怀素的。是这样吗”
张子文指着旁边的三口大箱子道:“张怀素藏匿的百官见闻录学生已找到,不知相爷以为这理由够吗”
蔡京不禁微微色变
的确有些老眼昏花了,起初还道是这纨绔子弟迷途知返,携带几箱珠宝来认错。蔡京本身又不缺钱也不爱财,还怀有些看破不说破的心态,想看着这小年轻出丑,结果他还真是语出惊人。
蔡京也不敢大意,走过去轻摸着三口木箱子,感受着气味、材质等等方面。
这沉香木的确是最为珍重的收藏书籍的环境。这样的箱子蔡京也有,用于收藏一些不多见的古籍孤本。
又看看锁,再看看封条,于书法相当有心得的蔡京很确定,这的确是张怀素笔迹。
迟疑踱步少顷,蔡京道:“既无开封,贤侄怎么确定这是老夫急于寻找的东西”
张子文微微摇头,“我不确定。但这东西是张怀素秘密放入荣升银号的东西。在学生获取过程中,甚至发生了银号以户部名誉和王师对持的形势。总之,这些算不算得上郑重我说不好。我只赌:蔡相爷敢赌这不是百官见闻录吗,您敢放在我手里吗”
蔡京第二次色变,略微惊讶的看了张子文一眼。
很遗憾世事就这样,现在张子文和老蔡也面临着“赌石”。
这块毛石开膛破肚后是否是翠,这个不确定。只能讲概率。
但就现有的种种迹象看,可能性还不算小的。而且这东西太过事关重大,是蔡京关注的第一要点,哪怕可能性小也要慎重权衡。
买入逻辑决定卖出时机。
现在蔡京基于百官见闻录的维稳需求保张怀素,也就是说,一但确定这“核按钮”不在张怀素手里了。蔡京就会果断卖了张怀素,这奸贼闯那么大的祸,理应是没人会在乎他张怀素死活的。
“贤侄还真是能折腾这下被你把老夫都给难住了。”
蔡京看看箱子又看看张子文,还处于权衡中,又无法打开箱子查看真伪,这东西太需要心正,不仔细查阅无法判断。
但这不该出世的东西,哪怕蔡京也不能去看,看了以后哪怕没看懂,几乎就等于和许多公卿有了心病。人家都觉得被你老人家看懂了。甚至皇帝都会觉得,你身为权倾天下的宰相了,还要握有这么多要员的小辫子是打算干什么
真的,现在老蔡恨死这个败家子了,扔这么大一个难题过来。无法确认只能赌,又不能不赌。
又迟疑了一下,蔡京尝试性的看向张子文:“再说说你的要求”
张子文抱拳道:“一,请相爷立即下书撤防叶梦得部,以免造成摩擦。二,以中书门下名誉确认张怀素谋反。除这两点,再无要求。”
蔡京倒是容色稍缓。
撤防叶梦得,他是为了确定他们在红叶观杀人的合法性。
至于中书名誉定型张怀素案其实是顺带,既然敢碰神臂弓,敢碰百官见闻录,又输了,张怀素的确是谋反没毛病。
考虑到这不算不过分要求只是现在的“开价”,持续下去,万一张子文方面进展顺利,能确认这就是见闻录的话,价格当然又会水涨船高,这是商业常理。
“就这样吧。”
把前前后后想明白,蔡京点了一下头算是达成了协定。总归不论做什么都要些运气的。
又道,“贤侄打算怎么处理这三口箱子”
老蔡言下之意不会留在自己手里装逼,也不会让张子文留在手里。
作为年轻气盛的一个虎头,有那么一瞬间张子文是有些猎奇心的,现在被提醒暗叫一声庆幸,便道,“学生知道轻重,不会碰这东西。这理论上属于本案的一部分,又事关重大,管辖权在开封府,理应送交开封府手里。他身为天子守臣,职责所在,让不开这事。”
以林摅的尿性敢碰这东西就见鬼了。所以大概率他会朝蔡京所想的方向来处理,到此一来蔡京微微点头,算是确认了老林这个大家都信任的第三方。哼哼,他老林和稀泥了半辈子,此番总算跑不掉背锅了,承担这个重型炸药的拆除工作、他责无旁贷
蔡京和张子文都不关心林摅怎么办理,这东西不在张怀素手里,不在反对派手里就行。以林摅的尿性不会公开出来是肯定的。至于难题,是他的问题不是别人的,身为主政官员他还能说啥。有种让他放下官帽辞职滚蛋自然有能处理的人上位。
既然谈妥了,蔡京也不至于耍赖,派了几个蔡家代表,汇同张子文方面的人,两方一起押运着三口箱子去开封府。
并以门下侍郎身份现场书写手谕:“关于当下京城之局面,原则上认可枢密院和开封府有管辖权,着叶梦得酌情配合,门下省各部、各军不论办任何事务,均不能优先于枢密院。”
这样一来,就等于最终定性了张怀素案,也是东西两府的临时协议。
叶梦得就必须撤防了,若他头铁就更好,违反两府协议就算谋逆,捧日军在怂、打不过张怀素、还打不过你厢军
京城的禁军的确是养猪,但说的厢军不养猪似的。
“姓叶的,你给我等着,妈的你被人卖了你还不知道对吧”
张子文喃喃自语着,拿着老蔡过河拆桥的手谕,猛的一挥手道:“传令,但凡没有任务、隶属于三个行动番号的禁军,快速朝红叶观集结。”
第114章 我不听我不听
红叶观场面泾渭分明,被围的水泄不通。足有几千的厢军聚集在外围。
暂时进不去,只能看到内中张叔夜一人在和“千军万马”对持,竟是没看到叶梦得身影。
赶到的张子文皱起眉头,既然无法和叶梦得直接对话,这就显得情况比较复杂。
外围的一军官看到张子文带禁军来到,人数虽少却也不敢大意,快速在人群中穿梭,至前面和主将汇报。
厢军指挥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现在是跟着权倾朝野的蔡相公办事,出师有名。自己方人多,战果非常显著,已把这群边军吓得如同孙子,龟缩在里面大气不敢出,只凭张叔夜在这里强撑着。
包括平时耀武扬威的禁军,小股路过了这边几次,却基本没照面、扭头就跑。
“现在还敢来添乱,就代表和朝廷作对,本将会会他们。”
指挥官自信的笑笑,拨开军士,骑着战马出来注视着张子文一群人。
就此,全体厢军转身,和张子文一行人对持了起来。情绪高涨,现在是他们少有的辉煌时刻。
眼见他们进入了一种自我催眠麻痹的鸡血状态,在张子文的认知里这情况不好,原本就是乌合之众,无信仰无纪律性的队伍,又处于这种自我鸡血的状态下,理论上只要有军官命令,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最是容易出现乱子。
就此张子文表现的比较克制,只是平静的看着厢军主将。除非能直接和叶梦得对话,或者禁军快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