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县衙里总有被人当傻子的感觉,所以老张喜欢没事就走动。是倒是了解民情也没什么卵用,但好歹会记在心里,等着有用的那天。
以老张的性格,入京看到这些乱象时,就算做梦都在发誓,将来要把这群牛鬼蛇神亲手埋在这片充满了血泪的土地上,算回馈,曾经他们索取了太多,于是需要把他们的尸体也埋在这里做肥料。张叔夜不懂能量守恒,但觉得这就是道之原理。
既有这打算,最关键的一环就在冲锋队。老张作为一个名正言顺的法官,只要打得过早把他们办了。问题是要有人,好在经过唐恪介绍,和这个脑洞奇大的纨绔子弟接上头,他还真的组建了一只冲锋队。
陶节夫部队进京后最大拦路虎是“京畿房”。事关京畿兵事自来无小事,极其敏感,于是张康国都不能或不方便直接过问。
事实上宋乔年管就是宋乔年管,张康国只能在老宋有错的时候抽他一顿,而尽量要避免指手画脚要求宋乔年具体怎么办,真如此的话容易乱套。
为了这事也是拼了,张叔夜果断把从弟张克公拖下水,又在老张相爷支持下,强势把宋乔年弹劾滚蛋。
没有了宋乔年,京畿房暂时就是张康国直管,冲锋队进京后部署陈留县悬念不大。
“很快,就可以开战了。”
想到这里,张叔夜就比较兴奋。却丝毫也不知道,张子文暂时还没说出来的大新闻主战场、不在这陈留,而在更敏感的汴京城内。
老张只发现张子文这家伙几次欲言又止。
老张担心这小屁孩又临时反水变卦什么的。这完全有可能,因为现在像是牵连到了蔡京,兴许遇到什么压力后导致张康国有新的想法也难说。
于是便道,“小子你此番来的蹊跷,且神色古怪,看起来非奸即盗,倒是是什么事”
“大人真是断案如神。”张子文道,“仅仅看神色就知非奸即盗。”
以张叔夜的脾性很想骂他,问题是素知他外柔内刚,现在也真不能得罪他老爹,一定程度上来说,国朝处于这关键时期,能有他爹居于庙堂之上,也算是大宋的一种另类福气吧。
这么想着,张叔夜有些烦躁,却也不方便再催促他了,继续往前走。
张子文也跟着走,继续在权衡:即将提出的脑洞会不会吓到张叔夜。
就此两个姓张的,各自怀着担忧的心思。
京畿附近全是大农庄垄断的,很少有没开发的荒地了。想找到成片的草甸子很难。
附近村民要走很远,耗费很多周折才能弄到足够的草料。
行走间看到个背着箩的小姑娘,把脏兮兮的指头咬的津津有味,看着树上发呆。
张叔夜走了过去看看她的背箩是空的,便揪着她耳朵:“死丫头你又偷懒了,你娘让你去割猪草,你看着树上的鸟窝是几个意思,养猪就要好好的养。”
老张真的很熟悉治下的人和事,譬如这绰号小迷糊的姑娘,老张就抽空教过她识字,还经常一言不合就揪着耳朵调教。
小姑娘最怕老张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老张不放手,继续揪着耳朵道:“哭个啥,笨丫头你今天的猪喂了吗”
小迷糊说道:“俺们家的猪不喜欢吃草,俺是很敬业的,每日都用两倍的草喂猪,但猪儿吃了拉稀,相反变瘦了。”
“一派胡言”
老张吹胡子瞪眼,“你且告诉本官,一箩猪草的两倍是多少”
小迷糊板着指头算了算,又开始咬着指头了,最终也没算出来一箩的两倍是多少。
张叔夜脸黑了下来,恨铁不成钢的手把手教她,“这是一根手指对吧”
小迷糊点头。
张叔夜又拿出了另外一个手指,“这也是一根手指对吧”
小迷糊继续点头。
“那么合在一起就叫双倍,是几个手指”张叔夜问道。
“两根手指。”小迷糊抢答。
“那么,一箩筐猪草的两倍是多少”张叔夜又问。
小迷糊却继续咬着指头,懵逼的表情。
接着,她的脑壳啪啪啪的响了起来,又被打哭了。
老张不来气的道:“连这都不知道,还敢忽悠我你喂了双倍猪草,本官这辈子最恨被人忽悠了,你个不成器的死丫头,陈留治下若都是你这种迷糊,那本官颜面何在”
这尼玛就是刑讯逼供。
最终到底是小孩子胆子小,于是小迷糊招供了:“相公息怒,我因贪玩没能割到足够多的猪草,猪便饿瘦了。不是拉稀导致的。”
也算她只被抽了三两下就招供了,张叔夜容色稍缓,指着她鼻子道,“若你家有牛,本官会以虐待耕牛罪名办了你个小迷糊,是猪那便算了。但你娘那么辛苦,你却把你娘的猪饿瘦了,所以你挨这两下冤枉吗”
小迷糊呼噜呼噜的摇头,随即又呼噜呼噜的点头。
实在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张叔夜只得装作是她受教了。
就此小迷糊没心没肺的去割草了,走几步又回头,走几步又回头,慢慢远去。
第90章 定了
小迷糊背影消失后,张叔夜叹息一声:“作为父母官我无能,现在猪草的确难割,她这么小原本不该承担这些,原本是她兄长做这些事,自从兄长被人打残废后,只能这样了。”
张子文看着远方道,“然后呢”
张叔夜道:“本官让她们来报案,以便抓人帮她们索要赔偿,但她们拒绝了。说是大郎自己摔伤的,对此你能咋整”
张子文微微点头,没再说话。
张叔夜趁机语重心长的道:“小子啊,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要真如唐恪说的有点担当,关于这事你就不能在关键时刻退缩。不能高高挂起,不能把这群汴京城墙外的人给遗忘。”
感情老张装逼了整个上午,就是用这些苦肉计加强说服力。他像是相反担心纨绔子弟打退堂鼓
这正好,张子文也迟疑着会不会脑洞过大把老张吓缩。现在看,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那么以他的霹雳性格就不会再有任何迟疑。
到此,张子文看了身边的差人一眼,他们便很识趣的走远,给两人留出了谈话空间。
“我知道大人的心思了。”
张子文这才道,“但计划有变,如果您信我,那此番行动主战场不在陈留,恰好就在您所说的那汴京高墙内。您也说了所谓家贼难防,汴京城墙如此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