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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结婚后的住处,既然老二让你住在他们家,你就住着,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家家户户情况不一样,你是知青,谁知道在这儿住多久呢重新搭建房子既浪费时间又浪费人力。”
“不过,”想到老二那一家子,又有些头疼,但想了想还是得让他心里有个底。
“你既然决定要娶娇娇那丫头,那我也跟你先打个招呼,老二他们一家子心不坏,就是有时候做事冲动了点,娇娇这孩子可能脾气有点大,到时候你多让让她。”
俞锡臣一听,面上依旧挂着笑,仿佛并不觉得有什么,一副好脾气的点点头道:“应该的。”
又聊了几句才走人。
等人不见了,陈大伯母才翻出他带来的东西,见是糖果和饼干,忍不住笑道:“这孩子可真大方,别的不说,光礼貌懂事这点,确实比周志军强。”
想当初她将娇娇介绍给周家,周志军回来探亲连看都没来看他们家一眼,更别说带东西了。
陈奶奶也点点头,“城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老二一家子蠢货,这么一个人精塞进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陈大伯母听了没说话,反倒是陈大伯父笑道:“这您就多心了,老二和老二媳妇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好惹,这么些年就没见他们吃过亏,若真是心思不对,恐怕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以他们两口子那德行,要是受了委屈,那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陈奶奶一听,也笑了起来,确实是如此,她这儿子就是个混账,从小到大就知道闯祸,不知道多惹人烦,原以为给他娶个厉害的老婆好管一管,哪知道竟是臭味相投,生的孩子更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糟心的不行
这么一想,反倒有些同情这个知青了。
事情差不多定下来了,就等着哪天有空把婚结了,原以为还要等到农忙结束,哪知道没过几天忽然下雨了,而且还是好几天的连绵大雨。
南方这种天气很常见,于是一不做二不休,陈家决定直接趁着大家伙歇在家里的时候把事情赶紧办了,说不定在周志军结婚前就能怀上大胖孙子,想想都觉得有面子。
反正家里关于陈玉娇结婚要用的东西早早就备好了,都是陈妈这几年一点点省出来的,这时候穷,农村里结婚时新人要是有一身新衣服都是了不得的事,更别说陈妈还给她弄了一块儿红色的布料,这布料也不知道放了多久,颜色灰暗,布质粗糙厚实,以陈玉娇的那眼高于顶的品味实在是看不上,但也明白这是陈家能给的最好的了。
陈爸陈妈对她确实是好的没话说,她再娇气也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道了谢,在陈大嫂陈三嫂羡慕的眼光中回了屋。
找来针线,照着自己平时穿的衣服做起来。
她针线活儿还算过得去,毕竟她娘亲为了她名声好听,特意请了有名的苏绣大师私下教导她,夫子那出神入化的绣技,她虽没得了精髓,但好歹从小学到大,一半的功夫还是有的。
这也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了。
想到往日交功课时的得意,心下又难受了起来。
姜国因开国皇后的功劳,女子同样注重才学,女子学业优异甚至能找到更好的夫家,南边文学气息浓厚,各府各州皆开办女学,她所读的白羊陵书院甚至不比那些男子书院差,除了将六艺中的“御”改成“绣”,几乎所学无差。
书院里的夫子甚至好几次惋惜知府家的三小姐,说她若是生为男子,他日金榜中必定有她一位。
当时陈玉娇听了羡慕的不行,她可从来没得过这么高的评价。
她学业不行,平时夫子一讲课她就要睡觉,一下课人突然就精神了,课业也都是爹爹请的秀才帮她作弊完成的,那秀才家境困苦,但才学出众,她去京都之前,父亲还夸赞此子今年必定中举,而且名次可能还不低,要知道那人如今也不过才弱冠之龄。
所以每次一考试她就生病,就怕到时候漏了馅。
平时的功课也让人故意做的差点,因为有次那秀才给写的文章太好了,夫子让人私底下相互传看,害得她心惊胆战了好几天。
叹了口气,想着曾经那众星捧月般的日子,觉得自己现在真是颇为凄惨,不过看着手中的布料,又想到了陈妈跟她说的什么不用马拉着就能跑的四轮子车,还有那什么突突的火车,心下又有些期待。
结婚后她一定会会好好督促他的,争取早日进城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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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结婚
结婚那天,陈玉娇是从陈大伯家里出门的,换了身红色的新衣服,头发简单的盘起来,脸上都没怎么上妆,胭脂水粉也没有,想打扮好看都不行,最后没办法,她自己偷偷做了一些。
摘了附近她说不出名字的红色小花,然后放在碗里慢慢地把花瓣舂成厚浆,用布片过滤取汁,再拿一块干净的布,剪成巴掌大小,放到花汁中浸泡,等完全浸透取出晒干,就成了胭脂。
她是见过自己身边丫鬟做的,不过用的材质都是上好的,如今只是勉强用用。
修了眉,染上唇脂,看着倒像是那么回事。
陈玉娇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得劲儿,想着若是还是原来的她成婚,爹娘肯定请最好的绣娘为她制作嫁衣,嫁妆更是要上百来抬,十里红妆,人人羡慕,如今却简陋成这样。
不过好在她适应的也快,别看她从小娇惯的不行,父亲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处处顺着她的意,但好在还有个性子清冷的母亲管着,让她到底没有养歪了。
她从小就是个人精,欺软怕硬,对着她那毫无原则的爹爹,那是从不手软,一不如意就哭,玉雪儿般的团子,百战百胜。但一对上她娘亲,立马乖的跟猫儿一样,安安静静听话的不行。
大概是这个缘故,虽然心里有些不如意,但也知道就算是哭也没人心疼,还不如养足精力好好过日子。
除了这些,陈玉娇还把陈奶奶昨晚送给她的玉佩戴上了,说真的,她也没想到陈奶奶竟会拿出羊脂玉出来,晶莹洁白,细腻滋润,还是一块儿上好的羊脂玉,几近无瑕,哪怕是她,当初也只有一块儿指甲盖大的,这还是爹爹无意中得到的,请人刻了两枚,大的给了娘亲,小的雕刻成花给她当手链戴。
陈玉娇摸了摸胸前的环状玉佩,喜欢的不行。
俞锡臣是中午来接她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身军装,精神奕奕,喊了人,然后给了几个小辈糖,将人从房间里抱出来。
外面虽然下着雨,但借了一辆驴车过来,其实就是驴拉着木板车,是平时队里拉货物用的。
有两人站在旁边,举着用蛇皮袋缝的盖子遮着雨。
俞锡臣抱着陈玉娇坐在后面的木板上,底下垫着破布,自己则坐在前面赶驴。
陈玉娇看着这场景,莫名觉得有些羞耻,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这也太寒酸了。
周围还有孩子跟着跑,每个人手里拿着一面大芭蕉叶子挡雨,脸上笑嘻嘻的。
也不顾自己有没有淋湿。
队里难得有喜事,自然高兴。
好在陈家不远,几步路就到了,一到陈家门口,俞锡臣就赶紧抱着陈玉娇下了车。
虽然有人帮忙遮着,但还身上还是染了湿气,这两天一直下雨,气温也降了下来,凉丝丝的,穿的少了还有些冷。
陈家已经来了好些人,陈爸和陈大哥他们房间各摆上一桌,这还不够,院子里还特意搭了个简陋棚子。
陈玉娇被送进了房间,屋子昨天布置的,她还没看过,门、窗户和墙上都贴了红色的囍字,房间也被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还添了些其他的东西,红色的印花瓷盆、痰盂,床上的被套也换了,甚至还多了一面镜子
俞锡臣抱着她呼吸有点重,感觉自己身子越来越低,陈玉娇还下意识伸手拽他。
怕他把自己给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