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哪儿。庭霜话里带三分痞气,看你长得帅,带你兜个风。
这讪搭得高调,要是柏昌意不肯上车就太没面子了,庭霜作势要走:上不上来?不上来我就载别人了。
你敢。柏昌意起身。
庭霜嘿嘿笑:那你快点。
柏昌意刚一上车,庭霜就宣告主权似的搂着人吻,吻完以后自己反倒找不着东南西北,看了半天地图才想起来没有目的地,想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
海风阵阵,车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前。
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海潮一阵一阵地涌上来,不断带走海滩上的脚印和车辙,留下无数颜色各异的贝壳和碎珊瑚。
哎,帮我装一下自拍杆。庭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柏昌意,架在前面,拍我们俩。
沙滩车没有挡风玻璃,自拍杆从前方伸出车外,手机前置摄像头正好将两个人都拍进屏幕里。
庭霜抓抓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着摄像头,模仿记者报道的口吻说:2029的柏昌意和庭霜你们好,这里是2019年的庭霜。
说完,他给柏昌意使眼色:到你了。
柏昌意想笑,于是把头转向一边,看海。
庭霜催促:咳。
柏昌意无奈,只好配合:这里是2019年的柏昌意。
庭霜继续播音腔:现在是西欧时间的下午不知道几点,我们在南荷兰的嗯,一个我不会荷兰语发音所以说不出名字的海滩上。目前我穿着白色的t恤和蓝色的沙滩裤。
庭霜再次给柏昌意使眼色:到你了。
柏昌意:
庭霜:咳。
柏昌意:我穿着泳裤。
庭霜对着摄像头声情并茂地补充:他穿着大红色的泳裤并招来了许多不如我的男男女女。
柏昌意忍不住笑。
庭霜也跟着笑了一会儿,才开始说正题:拍这段视频主要目的是:我要告诉2029年的柏昌意,我手机屏幕一黑。
祝文嘉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操。庭霜骂了句,挂掉了祝文嘉的电话。
正录到关键时刻,就这么断了。
重录吧。庭霜去相册里看了一下,刚才的视频还在,重录一个,把两个视频剪辑到一起就行。
他刚要开始录像,祝文嘉又打电话过来了。
柏昌意说:先接电话。
庭霜接起电话,口气有点冲:祝文嘉你是又跑红灯区去了还是又租城堡刷爆卡了?
电话那头半天没声响。
说话啊?庭霜说,不说话我挂了啊。
祝文嘉还是没说话,对面只有呼吸声。
庭霜有点不好的感觉。他没有真把电话给挂了,而是重复道:祝文嘉,说话。
良久,祝文嘉才喊了一声:哥。
嗯。庭霜说,我听着。
祝文嘉又不吭声了。
你是不是闯什么祸了?庭霜放缓了语气,没事你跟我说,别怕。
不是。祝文嘉说,是爸。上个周末,他出去吃饭,喝了酒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脑出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医生说可能,可能
庭霜的耳朵里有一块什么东西堵了一下,突然感觉听不见了。他甩了甩头,跳下车走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被海水浸湿的沙子上。
哦,你在哪?英国吗?他机械地说,快订机票回去,我也订最早的机票回去。
我在医院。祝文嘉说。
你在医院?庭霜感觉脑子有点木,你回国了?
问完他才渐渐反应过来,上个周末出的事
今天都周三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庭霜说,为什么你都回国了才告诉我?
祝文嘉:我没等祝文嘉讲完,庭霜就挂了电话。
我要回去。他站起来,像只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半圈才发现柏昌意就站在他身后。
机票订了,今晚十点的航班。柏昌意说。
第六十九章 成长1
回到酒店,庭霜冲掉身上的沙子,去收拾行李。
箱子你带回家吧,我只带手机钱包证件就行。庭霜看了看房间里的东西,还有充电器。
我跟你一起走。柏昌意说,东西我来收。
庭霜呆了一下,说:噢
从沙滩上回来以后他的反应就有点迟钝。
手机屏幕上有祝文嘉发来的解释信息:我也是回了国才知道的。
庭霜坐在地上,看了屏幕好久,才打下一行字: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打完却又删了,改成:等我回来。
发完消息,他点开浏览器,搜索:脑出血。
无数词汇没有章法地涌进他的眼睛里:急性期病死率,高血压,吸烟,情绪激动,后遗症,突发,去世。
准备走了。柏昌意把手伸到庭霜面前。
嗯。庭霜把手递给柏昌意,让他把自己拉起来。
坐车去机场,一路上的时间很难捱。
候机的时间也很难捱。
庭霜想去抽根烟,想到刚才查脑出血的时候看到的内容又忍住了。
我后悔了。他忽然对柏昌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