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替你操持国政,让你可以由着性子在上林苑胡闹,你呢?你却在百官面前拂了他的面子,还假模假样地派人慰问,把他气得卧床不起,你还无事人一样,跑到我这里来,是打算也照葫芦画瓢,气我一场?”
“儿臣不敢,”崇庆帝似乎有些愧疚:“儿臣跟舅舅只不过在一件事上持有异议,万没有想着会把舅舅气着。您这样说,是把舅舅想得太小气了些。”
杜太后就道:“你既然这么说,何不顺着你舅舅的意思,听你舅舅的意见?你舅舅毕竟是先帝临终托付的忠臣,国之柱石,他在朝政上,不比你有经验?”
崇庆帝道:“可舅舅在这事儿上犯了糊涂,还一直拗着,不听人劝啊。”
“我听说是为了和南越交好的事情是吧,”杜太后手中的念珠转动了起来:“百越三国,素来为蛮夷之地,其人不服王化,不知礼仪,生性粗鄙,性格狡诈。以前说要归顺,后来不照样反叛了?连这次来朝的南越公主,都敢在我面前动刀动剑的,你舅舅要打,哪里犯了糊涂?”
临川公主在听到杜太后的这一番评价之后,神色忽然莫名一僵,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恢复寻常。
“母后,每年大齐和百越打仗,都要花费至少五百万两银子,这还只是发给军士们的饷银,还有武器、兵甲、旗帜等等,开销太大而百姓不堪重负。”崇庆帝道:“而且,给云阳王拨了多一倍的银两,却还打得不如南安侯的一半……”
“你好端端地,提南安侯这个逆贼作甚?”杜太后怫然不悦道:“不是说南安侯跟百越勾结,伪造边境和平的假象,实则意图危害朝廷吗?”
临川公主急忙道:“太后娘娘,皇上是觉得两国长期对峙,百姓民不聊生,非长远之计,眼看云阳王短期不能平定百越,所以想着和谈。南越既然有罢兵的意思,大齐在楚地也算有了缓冲之地,和东越、西越无论打仗或是和谈,都比如今这个胶着的局面强。”
杜太后看了她一眼:“你倒比外头的大臣还能说会道,怎么今儿皇上让你做说客来了?”
“我哪儿敢啊,”临川公主道:“是看着太后和皇上因为外头一件小事,弄得没有兴致,实在是不值当啊。”
“弄得我没有兴致的不是别人,就是皇帝!”杜太后站了起来:“行了,别跟我解释,要解释跟丞相解释去吧!怕是皇帝心硬,连舅舅都不认了!”
崇庆帝面色不曾变化,临川公主倒是有点不安:“皇兄,莫要让太后生气,我看要不还是顺着丞相的意思……”
“无妨,”崇庆帝道:“朕自有主张。”
临川公主也就不再说了,但见崇庆帝眉头中还是有一点阴云,只道:“皇兄,你给我在翁山修了个园子,园子快要建好了,你什么时候也来看看?”
崇庆帝道:“那是你的园子,朕就不去了。”
“皇兄拨了内帑的钱,臣妹白占了便宜,心中哪好意思,”临川公主道:“而且这园子设计与众不同,别有巧思,皇兄真不来赏玩?”
崇庆帝就道:“朕过几日去看看。”
出了内苑,临川公主回翁山园林去了,而崇庆帝也没有在宫中久呆,在羽林卫的护卫下,径自回了上林苑。
椒房殿内的刘皇后正要乘坐肩舆,却听宫人来报:“娘娘,陛下刚才已经出了宫门,去上林苑了。”
刘皇后眼中一阵失望闪过,很快又恢复了贤德温顺:“皇上不是一个时辰前刚回大内吗,怎么急匆匆又走了?”
“陛下只是去了太后宫中,”宫人道:“别处都没有去,也没有回养性斋。”
“皇上有没有问大皇子的功课?”刘皇后道:“皇
上每次回来,都要问深儿的学业的。”
“……好像没有,”宫人道:“不过皇上在上林苑带回来一车猎物,给太后宫中送了一些,又特地吩咐给娘娘的椒房殿送过来鹿胎和熊掌。”
刘皇后露出笑容来,“陛下一直记得我常吃鹿胎膏,熊掌也是深儿爱吃的。”
她微微抚了抚还未显怀的肚子,心中觉得喜悦,却又觉得有点不足。
而丽嫔的肩舆已经急匆匆抵达了养性斋,同样的,得到的是崇庆帝返回上林苑的消息。
“陛下怎么会连一晚都不留呢?”丽嫔绞着帕子,不死心地向里张望着,确实没有看到崇庆帝的身影,方才罢休。
在听闻皇上有特别的赏赐给皇后的时候,丽嫔手上的帕子拧地更厉害了:“那陛下有没有赏赐给我?”
宫人尴尬地摇头,丽嫔面色变幻来去,微不可闻的声音从牙关里溢出:“皇后,你可真是好心计……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