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一路扫过小院,堆在墙角的青竹倒塌一片。姜槐的心似乎也随着这句话坠入无尽头的深渊,非她不可
姜槐艰难地吞咽口水,性感迷人的锁骨仿佛会发光, 带着无声的诱惑和推辞, 云瓷耐心等着、看着,心里痒痒的。
她知道她在挑战阿兄底线,她想看看, 会试探出怎样的回答。
不知不觉茶水已然冷透,姜槐仰头饮了小口,被那冷意刺激得思绪也跟着清醒不少。
她缓缓道:我所求不多,唯你平安喜乐,阿瓷,你要走怎样的路我无法干涉,喜欢谁亦不是我能阻拦,我给你最多的宠爱,最大的尊重,只是,我有句话要说给你听。
云瓷正襟危坐:阿兄请说。
姜槐清了清喉咙:无论什么时候,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非殿下不可的话,我会扶太子登位。一辈子都以我手中权势压着她,有我在,哪怕她是殿下,也不能对你胡来。
云瓷眼里笑意愈深,眼睛弯成小月牙,她大着胆子摸摸姜槐的头,调笑道:阿兄,咱们为什么要讨论如此严肃而滑稽的问题啊。
笑着笑着,手攥紧衣角,尾音不知不觉颤起来:阿兄,我有话对你说。
嗯?
我方才故意逗你,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
啊!
别跑!好呀你个小贼,快给我站住!
念儿的声音响彻小院,打断原有的温馨告白,云瓷微微蹙眉,便见姜槐起身往门外走去。
柳如岸坐在墙头骑虎难下,做梦都想堵住小丫鬟嘴,嚷什么,他就是想看看妹,过分吗?
此刻被人当作贼寇,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戴着面巾,然这股窃喜还未蔓延,一道冰寒掌力二话不说袭来,惊得他纵身一跃,双脚不得不落回小院。
好大的胆子,敢在本将军面前行肖小之事,找死!
柳如岸一声惊呼,身子急急退去,十八年勤修武艺,危急关头都用在此刻。
早知延西大将军内力深厚,甫一交手,柳如岸就感受到那股浩渊之力,赶在寻常时候他绝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可这会阿瓷看着,还没正式认回妹妹就在她面前丢了颜面,以后这兄长还怎么当?
不能输!
柳如岸咬紧牙关,面巾下的神色冷峻非常,出招越来越快!
强弩之末。姜槐一声冷哼,身形快得只剩下道残影。
云瓷看得啧啧称奇,阿兄武功如何她自是清楚,但对面这人竟能支撑百招不败,也算个中好手。且看背影,她总觉得有些熟悉。
可恶!柳如岸闪避不及,生受了姜槐一掌,血气在喉咙翻涌,想都没想运起轻功翻出门墙。
阿兄,留步!
哪怕知道喊的不是自己,柳如岸也忍不住在半空回眸一瞥,寂寂长风,少女天真烂漫,他很想不管不顾地喊声妹妹。可一想到姜槐霸道的行事作风,连忙溜了。
姜槐停下脚步,折身回到她身前:怎么了?
云瓷上前两步为她整敛衣领,阿兄,穷寇莫追。那人看起来并无恶意。
我知道。姜槐唇角微勾:那人师出凛泉剑庄,剑庄以剑法扬名四海,他刚才招招被我封锁,却能忍住不动腰间佩剑,这人,不是冲我而来。
阿兄的意思,那人是来找我的?
她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往往不需要拐弯抹角。姜槐垂眸:这两日我夜观星象阿瓷,若有一天你被亲人寻回
阿兄不要再说了!云瓷扑到她怀里,闷声道:我不想听。
暖玉温香,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堵在喉咙,姜槐轻轻抚摸她的蝴蝶骨:阿瓷,你之前想说什么?
我云瓷身子微微发烫:我说我,喜欢阿兄
姜槐欢快地笑起来,眉间惆怅尽消:我也喜欢阿瓷,最喜欢阿瓷。
云瓷搂着她强韧有力的细腰,小声道:这不一样。
风雨大作,顷刻电闪雷鸣。
屋檐下,少年人身影交叠,隔着那层未说破的情意,云瓷拥着姜槐的力道微微收紧,心里默念一声:不一样的。姜槐,我对你的喜欢,是想正大光明嫁给你。
出了风停院,后面没人跟出来,柳如岸揭下面巾吐出一口血。
随从见他这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公子和大将军交手了?
嗯。柳如岸从袖口取出锦帕擦拭唇角血迹,又从怀里掏出白玉瓷瓶,倒出一枚蓝色小药丸。
服过伤药后他呲牙笑了笑:延西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赞叹是一回事,憋屈是另外一回事。柳如岸揉揉俊脸,神采奕奕:我看到妹妹了。
随从眼睛一亮: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和小姐相认?
这个嘛想到姜槐护犊子的架势,柳如岸蓦地觉得牙疼,啧,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嫡亲兄长啊,怎么弄得倒像他对不起姜槐似的。
仔细想想,柳家的确欠了姜槐。
若无姜槐好心,哪有活生生才貌绝伦的妹妹给他惦记?
柳如岸抬起头,重振旗鼓:三天,最迟三天,本公子一定要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妹妹面前!
那些人还跟在后面吗?
是的,小姐。
马车骨碌碌往禹州城西南方的桃源山行去,宽敞豪华的空间内,云瓷看了眼和苏簌簌下棋的某人:阿兄,那些人还在跟着。
三人一早约好今日去桃源山观景。
姜槐头也不抬,顾自与簌簌对弈,抬手落下一子:他们并无恶意,无需理会便是。
说完这话姜槐心里空落落的,连着几夜观星她看到的都是同样画面。有明亮的星正朝阿瓷聚拢,世间之大,那样的景象,那样的星辉,唯有亲人才能有。
十几年前她遇到阿瓷时,看到的是孤苦早夭之相,因她强行干涉,擅自改了阿瓷命数。如今亲人相聚势不可挡,姜槐能做的,唯有珍惜和她相处的每一天。
苏簌簌坐在对面能清晰的感受到对面那人心不在焉,手上没客气,三两下吃掉她大片棋子。
姜槐面上淡然:簌簌棋艺真好。
苏簌簌笑道:不是阿槐故意谦让,我怎么能赢?
是么
三人各怀心事,一时无话。
想着跟在后面的那些人,云瓷心底涌起一股没来由的迫切感,是了,她的确有必要试探一下阿兄的反应了。
她缓缓道:阿兄,我有一个朋友,她作为妹妹,爱上了她家阿兄,你说,这人是不是很糟糕?
苏簌簌:你在说你自己吗?
姜槐轻笑:她爱她阿兄不是很正常么?她阿兄对她好吗?
很好。
所以呀,她没道理不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