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成了国舅,上门说亲的几乎踏破柳家门槛,为躲清闲,他干脆闭门不出,就等着哪天阿瓷生了,他好抱外甥。
雅致清幽的小院,柳轩植一身长袍手里提着鸟笼子慢悠悠走来:没进宫去看皇后吗?
咦?可以进宫吗?柳如岸丢了葵瓜子,脸上带着笑意:爹,要一起去吗?
嗯。收拾收拾,去看看皇后。
柳轩植放下鸟笼子,漫不经心地提点道:这男人,有权有势就容易花心滥情,你作为兄长,得为你妹妹看着点,等再过两月,看看朝中哪位大臣提议为今上选秀,记下来,咱们柳家不扒下他一层皮,就对不起这富可敌国的身家。
柳如岸被他说得眼珠子都亮了:对!爹说的是,谁敢提议选秀,咱们就弄死他!
关乎这事,父子俩一拍即合,入了皇宫,依着规矩,毕恭毕敬守在昭棋殿门口。
云瓷一身流光璀璨的华服,抱着猫坐在窗前发呆,春光明媚,游玩的好时节,阿兄今日却又在处理朝政,午膳时分才能过来。
为君不易,做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更不易。云瓷抚摸着猫头,白猫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念儿如今做了一等大宫女,学了不少规矩,挑开帘子恭敬道:主子,国丈和国舅爷求见。
云瓷眸光微动:请进来。
踏进宫门,见了妹妹,柳如岸被她一身气度惊艳,打趣着行了礼:见过皇后。
柳轩植瞪了儿子一眼:这是皇后,正经些!
云瓷轻笑:爹和大哥可算来了。
fù_nǚ 说了会话,好不容易柳如岸可以开口,急忙问道:皇上呢?
话问出口他惊觉不妥,若被有心人拿这做文章,这便是窥探圣迹。云瓷不以为忤,漫声道:为君者,此刻自然在议政殿与大臣商议政事。
成亲许久,按理说也该有喜讯传来,柳如岸身为男儿,不好盯着自家妹妹看,他隐晦道:还是要努力啊。
云瓷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皇后寝宫,柳家父子不好多待,赶在传膳前便离开。
出了宫门,坐上回家的软轿,柳轩植问:还是没信儿?
柳如岸摇摇头:妹妹身条纤细,不像是有孕。
想起以前坊市传出的谣言,他轻抚额头,忍不住担忧起来:新帝孝期过后,朝中势力会冒出许多充盈后宫的声音,咱们柳家既为外戚,凡事就不好做得太张扬,省得皇后为难。
柳轩植赞赏地看他一点:不错,有长进。等教训那些嘴碎的大臣时别忘了这些话。
柳如岸登时明白他的意思,眼珠子转了转:爹,你说,万一新帝真得不
他咽下那个行字,父子俩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吱声。
初为大禹国最大的外戚,这对父子尚且有些不适应,该如何做个有分寸又有存在感的好外戚,这是个问题。
议政结束,姜槐神采飞扬地踏入昭棋殿,进门便问:皇后呢?
回禀皇上,皇后去御花园赏花了。
赏花?这时候赏哪门子花?
姜槐没再多问,转身就往御花园走。近日政事缠身,今天总算能喘口气,她要带阿瓷出宫,这皇宫太闷了!
第137章
和风吹过御花园, 娇艳的花朵迎风盛开,空气中满了花香,淡淡的, 清雅至极。
云瓷望着开得最大最美的那朵花,望着悬在花瓣上的漂亮蝴蝶,指尖轻轻点在蝴蝶翅膀, 惊奇的是, 那花蝴蝶并未惊惶飞跑,反而顺着她的指尖飞到了光滑柔嫩的手背。
宫婢们看得暗自惊奇, 却也不敢开口言语,是不敢, 更不忍。
眼前这画面甚为温馨,抛开那些显赫的身份尊荣, 跟前的女子不过双十年华,明媚端庄,是一个女子最为风光艳丽的年纪。
新后与新帝感情甚笃,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宫婢们顾自羡慕。
姜槐踏着步子快速走过来, 走动之间, 掀起满园香风。蝴蝶闻声飞开, 云瓷嗔怪地回眸望了她一眼, 见她衣袖翩然,再见她一身帝王常服,看不出多少威风, 只让人觉得满满的少年意气。
春日降临,她爱的人似乎已经开始走出过去的阴霾。
云瓷红唇微掀:走这么快做甚?上前两步,抬手为她整敛衣领。
姜槐眼里洋溢着喜色,乖巧地站在那任她抚平衣衫上的褶皱:阿瓷,咱们用过御膳出去玩吧。我带你放风筝去啊。
放风筝?云瓷心思一动,暖暖一笑:好啊,想来也是极有趣的体验。她又问:今日怎么有时间陪我?
这话问得姜槐心里生出两分愧疚,她道:不陪你又能陪谁?国家大事,和哄阿瓷开心,同等重要。
她看向守在皇后身侧的宫婢,一道眼神递出去,那些人自觉退开。
附近无人搅扰,姜槐凑近她道:你最重要。
云瓷被她哄得目色越发温柔:又在油嘴滑舌,方才不是还说国家大事与我同等重要吗?
姜槐辩白道:那是当着外人,对着你当然要说实话。一日坐在这位子,我对这天下一日便有责任。等哪天卸下这责任来,我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好不好?
好。我也不愿做这深宫皇后。云瓷被她一番话熨帖的再没了委屈,她依赖姜槐,也离不开姜槐。
一个人的爱都是有限的,给了万民,哪怕再小心谨慎或多或少也会疏忽枕边人。
所幸阿兄不慕权势,云瓷勾了她的小拇指,戏谑道:我看阿兄,也不像皇帝。
这话换了外人,谁又敢说呢?
姜槐微微挑眉:我不像皇帝,又像什么?
像游走世间潇洒浪荡的剑客,像征战沙场所向披靡的无敌战将
她看着姜槐俊秀精致挑不出一分瑕疵的眉眼,真诚道:像不染世俗烟火气的云端神仙,这样的人,哪怕披着龙袍坐在皇位,也不像在权势漩涡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帝王。
帝王多心机,阿兄天纵之人,若满腹才华用在与群臣博弈上,委实可惜。
姜槐笑吟吟地看她,不说一句话。
云瓷被她看得心虚,无奈道:好吧,阿兄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做将军如是,做皇帝亦如是,可你做了皇帝,那些政务会分薄你的时间你的热情,我可以让出所有,唯独无法把人拱手相让。
她轻声道:姜槐,在我心里眼里,你都是我一个人的。在千古明君和痴心人之间,我选择痴心人。
这些话,阿瓷憋了许久吧?
姜槐抬手抚摸她的后颈,贴近她耳畔道:我也是那样想的,但当下不成。先皇驾崩,人心思变,我得稳住朝堂,等局势明朗了,我再带你厮守,想去哪里去哪里,才不要在这沉闷的深宫窝着,怎样?
那,说好了?
还想和我拉勾吗?姜槐笑着和她对了对拇指:答应你了,一万年也不变。
她的视线轻移动看向满园春.色:饿了吗?
云瓷娇羞地冲她点点头:回去吧。
昭棋殿,御膳房的人眼巴巴地等着传膳,帝后携手踏进宫门,眉目传情,一颦一笑都格外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