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江摇头道:这小祖宗,谁管的了她。
蔺芷摸了摸她的脑袋,向蔺江道:大哥,肆儿她也好奇,眼巴巴盼了一年了,就带她去罢。
这春猎鸟兽行走,箭来箭往,不说伤着她,惊着她了可怎么好。
她辩驳道:我才没那么娇弱!
蔺芷笑道:她也就是瞧着新鲜,这次尝了鲜,下次就不这样闹着来了。有你我,花二弟也在此,费点心看着,能出什么事。
行罢。蔺江向她道:待会儿要听我和二姐的话,若是再胡闹,立刻让阿常送你回去,知道不知道。
嗯!
一行人进入林猎区,她都是跟在蔺芷身旁。
蔺家退隐江湖,改为从商,但蔺家子女依旧习武。蔺芷箭法精湛,矢出必中。
她前几次拍手叫好,到后面心痒难耐,想要一试。
蔺芷看透她心思,她一向依顺宠爱她,叫汪常取了一把轻弓来,把着她的手教她射箭:手臂伸直,紧绷用力。
这弓轻且小,她也能拉的半开,使了几次,瞄着一只灰兔一箭射出,力道不足,箭矢落在灰兔跟前,把它惊走了。
肆儿准头倒是好,就是力道不足。
她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兴奋的坐立不住:二姐,我想自己试试。
蔺芷叫道:阿常。
汪常走到马旁,蔺芷抱着她递给了汪常。汪常接住她的腰,护着她稳稳落地。
好生跟着肆儿。
是。
那一边,花莲也正教寻儿射箭,寻儿是个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平日里说话都温温柔柔的。
她心底嘀咕着,寻儿姐姐不爱骑射,想要学这个是为着花莲,花莲个负心汉,肯定不会深想。
负心汉这个词,是听她贴身侍女月儿说的,她并不很懂,心里却忽然想到这个词,觉得该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花莲确实没有深想,他一教会寻儿如何拉箭张弓,蔺江一唤他去林深处追猎虎狼,他便撇下了寻儿,跟着蔺江一起走了。
她瞧见寻儿眼望着花莲离开,脸显落寞之色,于是走了过去:寻儿姐姐,我陪你一起练。
寻儿弯着一双灵秀的眸子,说道:肆儿拉得开弓?
她立刻搭箭上弦,天假她便,先前那只灰兔又圈转了回来,窝在另一株树下,她将箭瞄准,说道:你小瞧了肆儿。
她用了全力,将弦尽力拉开,白润的脸憋得通红,一箭射出,真中了:寻儿姐姐,你瞧!
只是这箭射入的不深,射在灰兔背上。灰兔没立即死了,蹦跶着往林中逃去。
我的兔子!
她想也不想,拔腿跟上去。
肆儿!
小姐!
寻儿和阿常在她身旁,可不敢让她一个人走远,也跟了过去。
所幸这兔子受伤力竭,蹦跶没有多远,给她扑住。
她捏着兔耳朵,提溜起来,欢天喜地:阿常,你瞧瞧,我第一次春猎就捉了一只兔子!
寻儿取出手绢给她擦去脸上灰尘:肆儿好厉害。
我要给娘带回去!
夫人一定高兴。
他们正要返回去,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叫骂着:你有种再跑啊,老子看你能逃哪儿去!
她心生好奇,寻着声音过去了,三人一道藏在灌木丛里,向路上张望。
只见一帮戎髯大汉,提着刀,扛着板斧,围着一个浑身是伤的青衣男人。
那男人半躺在地上,手撑着往后挪。这些人便一点点逼近:敢挡着老子玩女人,你他娘的不知好歹,不给你来上三板斧,不知道你爷爷惹不得!
她皱着眉,婴儿肥的脸圆滚起来:阿常,这杭州城外怎么还有悍匪?
她爹爹坐镇在这里,四方水匪旱贼早已销声匿迹,居然还有人敢在杭州城脚下逞威风。
汪常也困惑,低声道:可能是别处闯到这边来的,小姐,你看
阿常,你打的过他们吗?
汪常沉吟:他们一共八人,属下虽不至落败,怕也奈何不了他们,更何况两位小姐在这里
可那个人好像撑不住了她脑子一转,说道:阿常,我和寻儿姐姐回去叫二姐,我俩走后,你在这里叫阵,吸引他们注意,别让他们杀了那个人。
是。
她牵着寻儿从灌木丛里出来,悄悄远离,再向蔺芷在的方向跑去。
蔺芷也因久不见她,和两名下人找了过来,一见了她,语气有些急的说道:你跑到哪儿去了,一会儿不看着你就不见了人。
她跑上拉住蔺芷的手,指着林中:二姐,那边有悍匪,追着杀人。
蔺芷神色一变,握着她双肩,将她瞧了个遍:你受伤没有?
她摇了摇头。此时花莲和蔺江也正好回来,问道:怎么了?
肆儿说瞧见了悍匪伤人。
两人一惊,问询到她和寻儿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蔺江神情凝重:这行人什么来头,也敢在杭州行凶。
蔺芷道:阿常在那边拖延,不能放任不管。
走!
她也要跟着去,被花莲一把拽住后领,拉着她和寻儿,一起在原地等候。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人就回来了。蔺芷和蔺江在前,汪常在后背着那男人。
蔺江说道:这人伤得重,得快些诊治,否则性命难保。
春猎横生枝节,众人不得不提早回城。
杭州城外突现悍匪,众人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但她那小马驹着实跟不上众人速度,蔺芷照旧把她提溜到自己马上,载着她回城。
早有仆人回了蔺家禀报。他们一到门前,刚下马,她就听到奶妈叫: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叫我们好找,夫人都急哭了。
她回首叫:成嬷嬷。
竹酒从大门里出来,面容婉丽,行止优雅,偏偏此刻脚步凌乱,急叫道:肆儿。
她见了她便开了颜,欢声叫道:娘!
她扑到竹酒怀里,说道:娘,今日肆儿春猎猎了一只兔子
她一抬头看见竹酒眼睛红红的。竹酒三十好几,却还是肤光胜雪,因而一哭,双眼便红的明显,最有江南美人楚楚可怜之态。
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心口又泛疼了。
竹酒将她身上细细打量,见毫发无损,一颗心才算落了地,取了手巾给她拭汗:你吓死娘了。
那先一步回来报信的人糊涂,说话没说个明白,只道小姐遇着了悍匪。
在屋里到处找她不见的竹酒听了这句话,脑袋一阵眩晕,心里绞痛。
虽有蔺畴安慰着她,说她肯定是偷偷跑出去春猎,身边有蔺江和蔺芷跟着,不会让她出事,她仍旧放不下心来。
她搂住竹酒的脖子,拿脸颊轻轻蹭她,软声认错:娘,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