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书在楼下研究了半天,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蒋品一看看表,眼瞅着要十一点了,不免有些着急。
低头从阳台朝下看着他四下走动的模样,蒋品一忽然升起一股玩笑的心思,扶着窗沿探出身去,拿小石子朝地上扔了一下。
傅煜书听到响声抬头看向了她,俊秀的眉蹙着,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
蒋品一指了指就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大树树干,用肢体语言告诉他:爬树上来吧。
傅煜书的反应能力无需置疑,当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立刻就拒绝了。
他拿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她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傅煜书说:我上去也没用。
是啊,最主要是她下去。
蒋品一低头回短信:你那么聪明,上来之后屋里的东西都可以物尽其用,那我就有办法下去了。
傅煜书收到短信不由再次抬头看她,他站在夜幕月光下,仰头望着靠在窗边的蒋品一,她一头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后,难得的眼波温柔,灵透的微笑让人魂牵梦绕。
傅煜书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跟她说:我的鞋子不适合…爬树。
爬树和前面那半句之间有三个点,这说明他对于这项运动有点抗拒。蒋品一本来就没真的想让他爬树,见他这么说,就不再为难他,安静地站在窗边看着他。
傅煜书其实想过让她把屋子里的被子毯子系在一起顺着爬下来,楼层不算高,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这样做并不是完全没有出事的几率,如果摔下来,就算人摔不了怎样,动静也会引起就住在一楼的蒋嵊注意。为了确保蒋品一的安全,也为了避免被蒋嵊发现,傅煜书只能想别的办法。可如果真的有别的办法,从昨天到现在他早也该想到了。
万般无奈之下,傅煜书脱掉了风衣搭到一边的石头上,哈了口气在手上,呼吸因为冷而泛着白气,他任凭寒风吹透衬衫外的针织毛衣,穿着皮鞋试着朝树上爬。
蒋品一膛目结舌地看着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傅教授真的在爬树,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摧毁了。
她着急麻慌地想要阻止他,可他这会儿根本不能看手机,于是她只能看着他姿势不太潇洒地狼狈上树。
其实皮鞋上树很难的,幸好这棵树的分枝多、并且不高,他并不需要太长时间就可以一点点攀上来,虽然过程比较尴尬,但结果总还是好的。
扶着树枝站在正对着蒋品一窗户的位置,傅煜书望着树下面皱了皱眉,再抬起眼望向蒋品一时,发现她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倾慕。
倾慕:欣赏,崇拜,有喜欢的感觉。这个词用来形容她的眼神,再合适不过。
傅煜书这么一看她,看清了方才视角无法看清的东西,那就是她的衣服。
她穿着白色的长袖睡裙,长长地垂到脚踝,宽松的袖口有漂亮的蕾丝,领口设计典雅精致,她穿着这裙子披散长发的模样,像极了油画里的公主。
这一晚的月亮又大又明亮,可在蒋品一眼里,傅煜书却比月亮更皎洁。她希望他能读懂她的情绪和眼神,并给与她一点点回应,不要再一味的闪躲。
他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移开视线不与她对视,但两人眼神交换的瞬间,蒋品一想起自己的身份,想起自己的父亲和他那句“一定要嫁给槐园里的人”,眼眶便不自觉酸涩起来。
她还是太天真了,对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产生贪欲,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伤人伤己。
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蒋品一略显落寞地转身进了屋,她被白色公主裙包裹的背影,在傅煜书眼中有种朦胧透视的美感。
想了想,傅煜书还是单手扶着树干跳进了蒋品一的房间,其实间隔并不近,攀上去也不太容易,但傅煜书不但个子高,腿更是很长,打个比较夸张的比喻,那就是脖子下面全是腿了,所以他倒是能办到这件事。
蒋品一听到身后有人落地的声音,激灵一下转过了身,看着傅煜书脸色有点莫名。
“我们要顺着绳子爬下去吗?”蒋品一开口问他。
傅煜书微微凝眸:“你这里有绳子?”
蒋品一无声地走到床边,把床板掀开,从床下的柜子里翻出一条长长的绳子,绳子有些年头了,上面有不少土。
“小时候爸爸不让我出门,我就用它偷溜出去。”蒋品一指指地上的绳子。
傅煜书抬手捂住唇沉思了一会,放下手点头道:“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蒋小姐早就想到办法下去了。”
蒋品一道:“不是,是我不该跟你开这个玩笑。”她蹲下收拾绳子,把它擦干净,用干净的布一点点缠好,不至于呆会下去的时候伤手,嘴边接着道,“还有,叫我名字就行了,我们认识也不算短了,到现在还叫先生小姐,怪生疏的。”
傅煜书张张嘴,似乎想试着叫她的名字,但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叫出来。
最自然的倒是蒋品一,她弄好了绳子站起来唤他:“煜书,帮我拴一下。”她指着窗边角落的一个铁钩子,钩子嵌在地面上,上面生满了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