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块块的兔子肉下了锅。这个年代的调味料有限,再怎么弄也不可能达到季时所要求的高级水准。肉味难得,即使简单地炖成一锅,也足够他们解解馋了。两口子是吃得满脸通红,心满意足。另一头的孙梅花,回到工作岗位了心情还没平复好。一想到季时当着她的面给孩子治好了,孙梅花就无比憋屈。她甚至恶意地想,季时怎么就不能像方大菊两口子说的那样是个庸医呢越想,孙梅花越不甘心,刚长出没多久的指甲狠狠掐了下掌心。她有预感,这手记就该是她的。她在取与不取中煎熬着,到底是买下来这念头占据了她心绪大半部分。孙老实经过时发现她女儿一张脸变幻来去,正事也不干,他转头微笑着跟同行的医生说了几句话。同行的医生朝孙梅花那看来几眼,一脸了然地拿着病历本走了。等人一离开,孙老实脸往下一拉。他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骂道,“大家都在忙活着你在这干什么,可不要刚工作就丢了我的脸。”孙梅花一看来人却松了口气,狡辩说,“爸,我就是累了想休息休息。”孙老实不想听她解释,催促道,“休息两分钟就得了,赶紧干活去。”要说孙老实这孤家寡人一个,唯一骄傲的就是她女儿跟他一样学了医,在大部分女同志连个小学都没读完的时候,他女儿已经跟着他学了不少知识。她能进这医院工作,孙老实出了力。要不然他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她,就怕她给他丢了脸。“知道了,”那本手记的事,孙梅花踌躇着要不要告诉他。她的目光不落痕迹瞥了他好几眼,见他拉着脸,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孙梅花到大柳村找人这事,溅起的微小水花几乎轻不可见。除了秦婶子还会在嘴里念叨两句,其它人哪有那闲心去纠结这人是来干什么的。不过,那天孙梅花在狗蛋面前犹豫不决的样子,不少人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下就有人将视线转向秦婶子了。你说你自己保证这孙梅花是个医生,连狗蛋都治不了,就搁那看着伤口发呆最后还不是靠季时因为这事,村里人怀疑他们眼光有问题,忽然就开始怀疑秦婶子抱怨季时医术不好的事了。或许是秦婶子和秦红军自己哪里做错了呢。有心人还想起季时在地里干活被质问的事,没听错他说自己医术好吗说不定这是真的呢。一旦某个念头起来,便很难消除。因为这事,可以说不少人都态度大转,抱了观望的态度。气氛的转变,韩慧慧是体验最深的一个。以往到了地里,她只要埋着头往山脚下走,连个搭讪的人都没。而且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人少了,甚至还有人过来打招呼。第一个向她示好的就是方大菊这人,她扛着锄头,柄上稳稳当当地挂了个水壶,手里还拿了块油纸包着的零嘴。她乐呵呵走地过来,“妹子,”“方姐,”韩慧抿抿唇打招呼。“姐这有番薯干,你要不要”方大菊悄咪咪地上前,两只手并用掀开油纸,露出一包晒好的番薯干。“方姐,不,”韩慧慧话还没说完,嘴里就塞进一块。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嗯,甜的。“跟姐客气啥啊,”方大菊见有人来了,偷摸摸地将油纸包裹回去,小声跟她说,“干活累的呦,打打牙祭填填肚子,待会你别走太远,姐这还有,饿了就来找我”说着,已经有人过来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妇人眼尖地瞅着方大菊藏了什么,诶呦一声,“你们在干啥呢”方大菊该藏的都藏好了,笑话,番薯干这种好东西,她怎么舍得拿出来祸害,她赶紧说,“没啥,干活干活去。”妇人眼珠子转了一圈,嘀咕了一声小气,别以为她没看见。方大菊要是知道她这想法,估计会撇着嘴说:我自己的东西爱给谁吃就给谁吃。这样一对比,韩慧慧在她眼里可不就跟个需要照顾的小妹妹一样吗客气有礼,吃东西会真心实意地感谢。哪像别人尽盯着你手里的玩意儿。妇人见插不进去话只好扛着锄头走了,走之前还对着韩慧慧露出个僵硬的笑容,韩慧慧当时嚼着番薯干的动作就是一滞眼看着大家都开始忙活了,方大菊走之前又偷偷摸摸往她口袋里塞了一把,“先吃,吃完不够再找姐要,我先去干活了。”说完,方大菊扛着锄头就风风火火地走了。韩慧慧连问问狗蛋现在咋样了都来不及。韩慧慧咽下嘴里的东西,又摸到口袋里的一大把,她不舍地摩挲了几下,垂下眸子,回味着嘴里的甜味,想了想还是带回去给她男人吃。中午到家,季时正在厨房忙活,韩慧慧摸着口袋里的东西,直盯着他背影看,心里有点犹豫,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这东西多亏了季时的努力,两口子渐渐有了夫妻两口子的样子。“怎么了”听见脚步声,季时一边刷锅一边问道。韩慧慧的脚步声忽然就停了下来,她抿抿唇做好心里建设,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番薯干,递到他嘴边说,“方姐送的,你要不要尝尝”季时垂眸,闯入视线的是纤纤细手托着两块甜甜的番薯干。他放下瓢勺,转过身,十分自然地张开嘴说,“你喂我,”韩慧慧拿着番薯干的手一抖,耳朵尖有点红。季时也不催促,伸出双手示意给她看:脏的。韩慧慧只好绷着一张脸喂给他吃。季时的目的达到了,就不准备再继续逗趣她了。一时厨房里只有瓢勺刮过大锅的声音 ,韩慧慧抿紧了唇,她轻轻摩挲了下指尖,过去烧火。洗干净锅,季时随意瞥了一眼,见她埋头苦干,老半天都不抬起头来,他无奈一笑。持续三天时间,白日里阳光普照,迎面而来的都是热气。土地晒得硬邦邦的,平时茂盛的草也蔫巴巴的。他们不通渠灌水是不行了。水是从上面的大水库流下来的,一路途径同一个村的好几个地方。到时村支书说好了什么时候放水。一部分人只要扛着锄头沿着村里渠道往上走,把他们负责的水渠给疏通了,另一部分人则是在下游挨个把田里堵着的口给开了就行。负责渠道下游部分的一般来说比较简单,开缺口就行了。但上游部分的不但要把半米来宽的渠道铲平整了,把渠里长出来的该拔的草拔了,而且还要把掉进去的石头整出来,雨水冲积下去的泥土同样要铲出来,力气大的负责把渠里整出来的东西用簸箕担走。这部分一路带下来,工作量一点都不少。出发前,季时塞了两颗糖在她口袋里,又泡了壶盐水,让她拿着渴了就喝。家里就这么一个能带出去的壶,季时他自己别说壶了,连颗糖都没带。壶是那种军绿色的,有一条长长扁扁的编织带可以直接挂到脖子上。韩慧慧脖子上吊着这么个壶,嚯哟这么个精贵好看的壶。季时还真舍得啊。她们可是看见他自个什么都没拿呢。方大菊早早地就跟过去了,她发现自己还真喜欢这个小姑娘。以前还有人说她是城里来的 ,也不跟她们讲话,铁定是看不起他们呢。其实哪有方大菊与她相处后才发现这小姑娘就是有个不主动的性格。说话声音好听,性格温柔,哪哪都好。“季时那小子送的”她挤了挤眼睛。第9章 自私垮掉的中医韩慧慧有些不自然将拎在手上的绿色水壶往后藏了藏,让它不要那么显眼,她点点头。方大菊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忽然偷偷摸摸跟她说,“我跟你说嘞,季时一开始来到咱村的时候,还有不少小姑娘看上他的。”韩慧慧捏着水壶背带的指尖一顿,脸蛋有点僵僵的,似不经意地问,“是吗”“可不是嘞,”方大菊肯定地说,“不过,婶子也就是跟你说道说道,没其它啥的意思,我算是知道了,你们季时就是个好同志,你看她对你多好”她这么一提,韩慧慧想不起来季时是啥时候变好的了,好像是秦小旺的事之后这念头在她脑中一晃而过,她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方大菊是决定带着她一起干了,她知道韩慧慧没干过这活,能多帮点就帮点呗。韩慧慧忽然问她,“方姐,狗蛋咋样了”肯定是好的,要不然方大菊心情能这么好“能跑能跳,”一提到自己的娃,方大菊的笑意十分真诚,她说,“我还要多亏你家那口子,说了让我们多拘着他一些,孩子一开始躺不住还想闹,我们直接拿季时说的话来吓唬他,娃知道变跛子是会被小伙伴笑的,现在就算我们拿着鞭子让他动他都不敢动了,诶呦,连带着他这脾气,好得我这个亲娘都不习惯了”韩慧慧脑补出倔强小孩的画面,没忍住轻轻扬起了嘴角。方大菊笑呵呵地提起自己家的娃,说到孩子皮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她谈着谈着,忽然视线在韩慧慧肚皮上瞥了好几眼。她问她,“妹子,你跟季时结婚多久了”韩慧慧愣了一下,“两年了吧,”她都记不清了,他们家是在接近七零年时受到波及的。来到大柳树村,也快一年了。回想着,韩慧慧还有点恍惚,仿佛就在昨日。“两年”方大菊琢磨了半晌,那么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韩慧慧的肚皮上。“姐,怎么了”韩慧慧没她思虑得多。“没啥,”方大菊欲言又止,“我就是寻思着,要是喜欢孩子的话,你和季时年轻着呢,要个孩子刚刚好。”方大菊见她神情一愣,怕她多想,又三两句话岔开了。水渠的工作量不少,真正累着的是村里的那些大老爷们。等村里妇女将田里堵着的口挨个给开了,上游的人才工作到一半。韩慧慧中午到了家,季时还没回来。天气太热,韩慧慧是真没啥胃口,她跟以往一样拎着一桶衣服出来洗,忽然想到季时不准她不吃饭的事,有两回还被他说了。水都倒好了,因为害怕季时回来说她。韩慧慧赶紧进厨房刷锅煮饭去,徒留地上被她撞了两下的盆晃荡着水。季时在院门口瞅见厨房里冒出来的烟,心想这媳妇还是挺听话的。韩慧慧一边烧着火,锅里咕噜咕噜响,她一边发起呆来。大脑不知怎么就想起方大菊早上说的话来受人欢迎,孩子“想啥呢水滚了。”一声熟悉的男人声音在身后响起,韩慧慧吓了一跳。季时三两下掀开锅盖,热气铺面而来,他用锅铲搅了搅,锅里的粥快好了。“火小一点,我去洗个澡。”低头瞅见自个身上沾着的泥土,季时往后退了两步离锅远一点。“嗯,”韩慧慧似乎在专注烧火,等人一转身,她就迅速回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其实要不是方大菊提起,韩慧慧都快忘了,当时她就是受他这张脸的蛊惑孩子,如果长得像他们,应该很好看吧季时洗漱好回来,韩慧慧正好往锅里撒了两把切碎的青菜。他黑发往下滴着水,有的直接沿着衣领往下流,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点像薄荷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草药味,闻起来神清气爽。隔着食物的味道,韩慧慧背对他都还能闻到。韩慧慧察觉他就站在自己身后看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我来吧,”一只手腾空接过她手里的篮子。“哦,”韩慧慧大脑懵懵的。过了好一会儿,他这头忙着,韩慧慧洗了两个干净的碗过来。粥很烫,两口子还要等凉快点了再吃。季时,“我下午还要去水渠那边,你就在家晒晒草药,我这边可能会弄得很晚。”“好,”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气氛和谐。如果不是季时想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偷偷打量他的话,他早就去后山挖草药去了。既然不是大事,季时也不急。伺候庄稼这活基本是看天吃饭,等水渠的事弄好,村里又给大家休了一天的假。家里的草药也晒干了。这天晚上,躺在床上,季时一只手枕在脑后,他说他明天一早要出去一趟。韩慧慧正对着墙那头睡,听到这话她忽然翻过身来,但一翻过去,隔着夜色对上他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季时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屋里漆黑一片,但韩慧慧就是能感觉到他在看她,她垂下眸子,有点想再翻个身回去。“想问什么你说,”就在她准备略过这事时,季时直接问她。韩慧慧嘴唇动了动,话到了嘴边一转,“你明天几点起”季时眉头一挑,认真回答她的话,“天不亮,估计四五点吧。”韩慧慧,“嗯,我知道了。”就这些季时无奈叹了口气。正当韩慧慧踌躇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