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诧异地瞧了她一眼,点头回应:“是。”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来的是你?”屏逸皱眉,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按照谍灵守则,如果没有他的特别指示,唯有在谍灵之首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副手才能代替前者,来向他复命。
而此时,澄光的突然出现,恰恰说明飘风发生了意外,无法前来。
“主尊要去蓬莱?”澄光不答反问,语气急切。
屏逸锁紧双眉,审视着属下,颔首:“正是。”
澄光忙道:“蓬莱去不得。”
“怎么?”屏逸一惊,下意识地与紫游对视了一眼。
澄光无声地叹了口气:“鸿涯真人已经在昨日暴毙身亡,神形俱灭。”
“你说什么?!”屏逸大吃一惊,不禁耸然动容,“鸿涯……死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紫游也甚为震惊,忍不住追问。
澄光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更加出人意料的是,那些蓬莱弟子众口一词,纷纷说您就是杀害鸿涯的真凶。”
“什么?”屏逸心里一跳,眼神瞬息万变,拂袖道,“笑话!”
“他们……他们凭什么这么说?”紫游忍不住心头火起,愤愤不平,“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属下自然知道此事颇为蹊跷,可那些蓬莱弟子却是一口咬定,并且已经……”说到这里,澄光忍不住叹了口气,面色忧虑,“已经将此事告上了天庭。”
“什么?”紫游又惊又气,忍不住恨恨跺脚,“真是太过分了!”
与紫游的愤怒相反的是,屏逸却一直很冷静,心绪丝毫不乱,依然从容不迫:“三界之中,能杀死鸿涯的人寥寥无几,偏偏是在我们要去蓬莱的当口,他却突然被害……”
难道是……紫游心头一震,顿时恍然大悟。
“是灵觉!”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恼恨,“一定是那个大魔头干的好事!为了不让鸿涯真人助我化解‘一线牵’,灵觉竟然赶在我们去蓬莱之前除掉了他……”
“我早该想到的……”屏逸的眼神沉了下去,眉宇间有解不开的烦忧:现在鸿涯已死,解除‘一线牵’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澄光急道:“如今东君已经派大司命下界,要召您回天庭查问此事,大司命找不到您的下落,于是抓走了飘风,想逼您现身。”
“逼我现身?”屏逸面色冷然,神情间掠过了一丝不屑,忍不住开口讥诮,“向来只会用这些卑劣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澄光忍不住提醒:“大司命此番奉命前来,有恃无恐,怕是不会和您善了,请您务必多加小心!”
“敢动我的人……”屏逸面沉如水,眼里掠过了一道冷芒,挑眉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澄光吸了一口气,沉声回答:“阴阳分界之地:三途河畔。”
“三途河畔……”屏逸心念电转,立即洞察了大司命的用意,不禁微微冷笑,“不过是枉费心机。”
紫游却不明其中缘由,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要引你去那种地方?”
屏逸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着她,柔声嘱咐:“你先回谷中等我,我去去便回。”
“不嘛……”她摇摇头,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我要和你一起去救飘风。”
“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屏逸拍了拍她的肩头,耐心相劝。
“你不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和我在一起的嘛?”紫游神情沮丧,怏怏不快地撂开了手,“说过的话不算数……这么快就变卦了。”
“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岂会食言?”屏逸凝视着她,一脸认真,柔声安慰,“我只是不想让你涉险。”
“我明白了,”紫游叹了口气,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你是担心我会拖累你,所以才不让我去。”
屏逸怅然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反正我知道你要去哪儿,”紫游顽皮地转了转眼珠,低低咕哝,“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带她去,怕她会有危险,不带她去,又怕她会不开心。屏逸一脸无可奈何,想了想,最终却还是答应带她一同去。
说到底,那些阴谋陷阱算不得什么,也并不能打垮他们,惟有离别才是摧心断肠、伤人至深的,哪怕只是须臾。
就算前面荆棘遍布、阻碍重重,既然已经决定同生共死,那又何所畏惧?
两个人把手握在一起,含笑相视,目成心许。
三途河位于阴阳交汇之处,是生界与幽冥的分割线,河水昏黄,深不可测,无数死灵在波涛中沉浮哀嚎,被水流导向深浅不同的三途,根据生前的罪业轻重,接受不同的惩罚。
曼珠沙华沿河盛放,赤红如血,妖艳迷离,如同燃烧着的烈火,为那些绝望的魂灵照亮了通往彼岸的路途。
三人来到三途河畔,站在花丛中环顾左右。
这里不见有活人的踪影,只听见周围阴风凄厉,鬼哭啾啾。
“噫,怪瘆人的。”紫游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人的手——那只手温暖而稳定,令人觉得心安。
屏逸用温柔的眼神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握住了她的手。
紫游会心地笑了笑,看着一同前来的谍灵,忍不住问:“你确定飘风是被抓到了这里?”
“是,”澄光边说边扫视四周,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我能感觉得到,飘风就在附近。”
谍灵与谍灵之间,存在着某种奇特的心灵感应,而此时这种感应是如此强烈,他可以断定,飘风一定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