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宁红英猛地惊叫一声:“糟糕,你看他身子前倾,这是真的要跳……快点儿……”一边说着,人已经冲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男子攀住桥栏,眼看要跳入河中的一刹那,宁红英及时拉住他的胳膊,一边大叫道:“兄台,有事儿好商量,不要跳河轻生啊,你家中尚有高堂父母,还有妻子儿女,怎么忍心就抛弃她们离去?”“让开,我要救人。”男人大吼着,宁红英只道他是信口胡诌,只是对方力道太大,根本拦不住,救人心切,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忙将他拦腰抱住,一边对赶上来的小丫头叫道:“还不帮忙拉着胳膊?”说完又对男人道:“兄台莫要骗我,你要救人?我们才是要救人呢。”肖晟只觉哭笑不得,心想哪儿来的这么个二百五?他便扒拉着宁红英的手,一边叫道:“我真是要救人,你没看见河里有孩子在挣扎吗?”“别糊弄……咦?真的……”宁红英本来认定了肖晟骗她,然而到底忍不住探头看了眼,这才发现平缓河水中果然有两个小脑袋在上下浮沉,于是忙不迭松了手,呐呐道:“这……这怎么办?”肖晟二话不说将身上长衫一脱,递到宁红英手中,没好气道:“去河边等着,我救人上来后把衣服给我。”话音未落,人已经越过桥栏,接着纵身一跃,便从桥上跳入河中,奋力向溺水的两个小孩游去,很快便游到他们身边,在两个小孩儿灭顶之前,一手一个将他们抱起,然后向河边游去。宁红英和小丫头站在桥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直到肖晟快游到河边了,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忙蹬蹬蹬跑下桥,来到河边等待。肖晟抱着两个孩子上了岸,而宁红英此时才注意到他精赤着上身,顿时羞得一张俏脸通红,忙扭过头,将衣服递过去,结结巴巴道:“那个……你……你穿上吧。”“等会儿。”肖晟看也没看她一眼,将两个溺水的孩子平放在地上,在每人的肚皮上按揉了几下,待两个小孩吐出水后,又仔细的看了看眼睛和口舌,见两个小孩醒转,他伸手在两人脉搏上停了一会儿,这才松了口气,对醒来的两个孩子沉声道:“你们这么小的年纪,没有大人在身边,不能到河里玩,小命还要不要?这一次是运气好,赶上我看到了,若没人看见,你们两个就沉到水底去了。”两个小孩这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一阵后怕,对肖晟小声道了谢,便牵着小手跌跌撞撞跑走,任凭他在后面喊着“慢点儿”也不管,转眼间就跑远了。“两个皮猴儿。”肖晟摇摇头叹口气,这才转身看向宁红英,伸手拿过自己衣服披在身上,一边道:“多谢小哥……咦?”仔细看去,才发现宁红英和小丫头是两个女儿家,肖晟不由得脸一红,说话也立刻结巴了:“那个……是我……唐突了,不知道两位……是……是姑娘家。”“没什么没什么……嗯?”宁红英猛地转过头:“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姑娘家?伪装成这样你都看出来了?”肖晟:……我眼又没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除了男人打扮,你们还做其它伪装了吗?这个真没看出来。到底是救命恩人,肖晟忍住一向的毒舌,咳了一声道:“男子和女子的体态终归是有些差异的。”“你这家伙的眼睛也太毒了吧。”宁红英小声嘟囔一句,看了肖晟一眼,又忍不住面上烧红,呐呐道:“那个……你叫什么……”不等说完,就听远处有人叫道:“少爷,张大人到了,少爷……”“来了。”肖晟扭头喊了一句,然后对宁红英一拱手:“今日多谢姑娘相助。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向桥上走去,宁红英转身抬头一看,就见桥上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她不由跺脚道:“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过来,连个名字也没留下。”第二百六十二章 贵妃发怒“姑娘,留下名字做什么?”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您和这位公子多说也就是个萍水相逢罢了,为何要知道他的名字?”“我……”宁红英只说了一个字,剩下的张口结舌说不上来,好半晌才跺脚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谁让你上心的?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这样细心?”小丫头莫名其妙:“我就是顺嘴问一句,怎么就上心了?哎……姑娘别走啊,您等等我……哦,少爷,你等等我。”来到马车边,车夫帮着撩起帘子,肖晟钻进车厢,就见一名官员端坐在里面,看见他,点头微笑道:“劳肖太医久等了。”“无妨,也幸亏这一等,倒让下官救起两个溺水的孩子,还遇到……”肖晟说到这里,想起宁红英是个女孩儿,便及时住口,却听张大人好奇道:“哦?还遇到了什么?”“没什么,就是遇到两个热心的小哥儿。”肖晟微微一笑遮掩过去,却见那张大人笑道:“肖太医向来是冷面慈心,说起两个萍水相逢的人,竟难得露出笑模样,可见这两人有些过人之处,倒不知是什么?”肖晟摇摇手道:“这倒没有。就是下官觉着,其中一位小哥的性情,和一位我熟识的贵人有些相像,因此忍不住一笑。”“原来如此。”张大人听肖晟如此说,也就没有追根究底,拱拱手道:“家慈的病,还要肖大人费心了。”“张大人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肖晟也一拱手,想了想,到底忍不住掀开马车帘,向车后看去,却见长胜桥早已被抛在远处,桥上并没有一个人。*******************“娘娘,您中午就没吃饭,下午也没进一点儿水米,如今这晚饭都摆好了,您可好歹吃一点儿吧。”香云站在榻边,苦苦劝着半躺的皇贵妃,却见她冷冷道:“我如何还有心思吃饭?都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了,我连活着都觉得没趣儿,还吃饭?”“娘娘万不可这样想。那永庆宫原本应该是您的住所,只因为郭贵妃,所以您没住进去……”香云不等说完,就见皇贵妃猛地看过来,凤目圆瞪道:“那又如何?你是想说,因为本宫不去,所以皇上愿意给谁住就可以给谁住,本宫这是在无理取闹,是么?”“娘娘,奴婢不敢。”香云吓得连忙跪了下去,连声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的意思是说,您想想永庆宫上一位主人是什么下场?皇上若真的宠爱萱妃,为什么会让她住进永庆宫?难道他不怕萱妃忌讳?这当中,是不是有一些咱们未能察觉的意思在内?本来么,萱妃的受宠就令人费解,她又没有姿色,更没什么高贵风华,多说言语有趣些,还能有趣过那些戏子杂耍不成?凭什么皇上就这样宠她?”“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这举动是一种暗示,他就是要宁家登高跌重?”皇贵妃皱起细长的眉毛,想了想又摇头道:“不可能,皇上恨宁风起,直接抄家灭族就是,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你想错了,这不是皇上会做出的事。”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咬牙切齿叫道:“他就是宠爱萱妃,封妃还不足,还要让她住进皇贵妃的居所,让众人都看看她宠冠后宫的威风,没错,皇上就是这个心思。”“皇上行事,向来沉稳谨慎,萱妃进宫三年无所出,却从一个小小常在成为萱德妃,这是从未有过之事,已经极尽荣宠,皇上让她住进永庆宫,无异于在火上又添了一盆油,他就不怕萱妃担不起这个福分么?”“我明白你的意思。”皇贵妃终于坐起身子,冷笑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自古以来,荣辱兴衰便没有长久之时,都是否极泰来,乐极生悲。你想着萱妃如今荣宠之极,下一步便是由盛转衰,是么?可惜啊,皇上不会如你这般想,他一心护定了那个女人,便没人能动得了对方分毫。”“这世上的事,哪有什么定理?恕奴婢说句该死的话,当日唐明皇又何尝不是护定了杨贵妃?可马嵬坡前又如何?咱们皇上是千古明君,自然不可能像明皇那般,被逼到这样地步,只是萱妃如今的盛宠怕已与杨贵妃不相上下,娘娘细想一想,凭皇上一人之力,真的就能护住她么?““群起攻之么?”皇贵妃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叹息道:“唉!皇上的意志何等坚定,即便是群起攻之,要把这女人拉下马来,恐怕也难。”“后宫中的手段多着呢,皇上不肯下手,难保不会有别人下手。奴婢觉着,萱妃迁居永庆宫,这就不是个好兆头。她原本是罪臣之女,又姿色平平,哪里来的福气享用这份富贵?但凡福气薄了一丁点儿,担不起这泼天富贵,还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这倒是。”皇贵妃觉着心气顺了些,看了香云一眼,就见她眼中全都是怨恨狠毒,因便笑道:“我知道,上一次她害了你,你心中恨她到了极点。且先忍着,就如你说的,我不信那女人能有什么贵不可言的命格,早晚总有她的下场。如今时候不到,时候到了,天不灭她,人也灭她。”“就是,娘娘这才看的透彻。即便都拿她没法子了,咱们在照月轩,哦,如今该叫永庆宫了,咱们在那里,还有一枚棋子呢。这么长时间,娘娘不管什么时候,都没动用这枚棋子,不就是为了将来,要她做那点睛一笔吗?”“嗯,果然还是你了解我的心思。”皇贵妃点点头,伸手扶着香云站起,香云也就顺势起身,陪笑道:“所以娘娘有什么好恼怒的?就让萱妃先得意这几天,说不定她得意忘形,到那时招了皇上厌恶,都不用咱们出手呢。”“算你这蹄子会说话,我这会儿心情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