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答应:……“妹妹别笑,这眼看要进清平殿,曹贵人还昏迷着呢。”宁溪月经验多丰富啊,一看薛答应的表情和身体动作,就知道她又要大笑出声,连忙提醒了一句,一边在心里嘀咕道:真是服了,古代女孩子们的笑点怎么这么低啊?春草秋桂她们是这样,这个薛答应也是这样,素云能好一点也有限。唔!倒是皇后和皇贵妃玉妃那种视端庄优雅如命的,肯定不会这么笑,但是她们也忒没意思了。“不好意思,在贵人面前失仪了。”薛答应被她提醒,连忙憋住笑,顺了好一会儿气,才让自己恢复常态,连忙对宁溪月盈盈一福。“没事儿没事儿,笑一笑十年少,知道吗?爱笑的女孩,运气通常不会差。”宁溪月摆摆手,此时已经进了清平殿院中,而其他人早就在屋里坐下了。薛答应看了看宛儿的腿,欲言又止,忽听宁溪月道:“你是不是好奇?既然这丫头的腿脚不便,我为什么还要带她出来?”“呃……想来姐姐一定是有您的道理。”薛答应眨了眨眼,宁溪月好笑看着她:“装什么沉稳?你那眼睛里全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欲,就差没开口说话了。”薛答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而和宁溪月相处了这么一会儿,她之前对对方的畏怯心理已经神奇地消失无踪,所以此时也不否认。第六十八章 关心则乱这种事情当然也用不着保密,宁溪月便看了宛儿一眼,感叹道:“她的腿其实还好,能多走走锻炼的话,会越来越流畅。她本来也是个爱玩爱笑的,可惜进了这后宫,也没过过什么开心日子。我见她总不出门,又怕羞见人,所以这几个月只要不是着忙的事,便都带她出来,如此历练几回,对她的腿有好处,她也不至于将自己孤立起来。本来都好好儿的,谁知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曹贵人真是狠,为了害宛儿,竟不惜自己跳河,对自己都能这样狠,连我也不能不说声佩服。”“原来如此。”薛答应点点头,小声道:“我觉着贵人用不着佩服曹贵人,若说她狠,您可也不比她差,她跳下去了,您不也跳下去了吗?说起来,既然您认定是曹贵人陷害宛儿,为什么还要奋不顾身的救她?”“我不救她,宛儿就死定了。”宁溪月长长舒出一口气,微笑道:“现在我救了她,这事儿就怎么说都是理,最起码保住宛儿的性命不成问题。”薛答应怔怔看着宁溪月,脚步都停了,宁溪月走了两步,才发现她没跟上来,转头纳闷道:“怎么了?”“没什么,我就是觉着,能在贵人的照月轩做奴才,当真是幸运了。”“原来是这个。”宁溪月一笑,拉着薛答应的手上台阶,一边轻声道:“都说后宫奴才们是蝼蚁,可我不这样看,她们怎会是蝼蚁?明明都是有血有肉,会说会笑会难过会伤心,和我们一样的人啊。名义上是奴才,可我心里,觉着她们和我的家人也没什么两样,是她们照顾着我的生活起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是。”薛答应点点头,两人便手拉手进了房间。曹贵人已经躺在床上,正在等待御医过来诊治,其他嫔妃在屋子里坐了一圈,幸亏这房间宽敞明亮,倒也不觉拥挤。“不好意思舒妃娘娘,我这一身的水,给您这清平殿抹黑了。”宁溪月笑着说了一句,舒妃便忙站起身笑道:“说什么傻话?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说完命人打水来给宁溪月洗头洗脸,又关切道:“我比妹妹矮一点,我的衣服你穿许是不太合身,但也可以凑合着,正好还有两套全新的,我没上过身,不如拿给你先凑合一下?”宁溪月连忙道:“多谢娘娘,不过不用费心,薛答应身边的宫女已经帮我去照月轩拿衣裳了。”话音刚落,忽然就听院外一声高唱:“皇上驾到。”宁溪月一愣,心想皇上怎么来的这样快?太医还没赶到呢。糟了,我这脸还没洗。一念及此,连忙掬水洗脸,忽听身旁薛答应急道:“贵人,先洗头吧,这头上还挂着好几条水草呢。”宁溪月:……我倒是想洗,也得来得及啊,这么长的头发,洗完黄花菜都凉了。一面想着,就连忙伸手去摘水草,只听外面脚步声响,接着谭锋大步走了进来,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好好儿怎会有人……”不等说完,就看见对面湿淋淋的宁溪月,因惊奇道:“怎么这般狼狈?落水的是你?不是说是曹贵人吗?”话音未落,面色陡然沉了几分,就听宁溪月连忙道:“不是我,确实是曹贵人。皇上,您怎么来的这样快?”“朕刚从书房出来,四处走走,结果就有人来报信,所以我便赶过来了。”谭锋说完,就来到宁溪月面前,伸手替她摘去头上剩下的水草,沉声道:“会游泳吗?就逞强下去救人,万一淹着了怎么办?”“皇上,宁贵人看起来水性不错,您不用为她担心。倒是曹贵人,可怜的,也不知怎么就被推下去了,呛了几口水,这会儿还昏迷着呢。”皇贵妃在一旁悠悠开口,这一说,弄得谭锋也有点尴尬,宁溪月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正迎上皇贵妃目中一闪而逝的杀机,她眼睛微微眯起,双手在袖子里握成拳,和皇贵妃对视了一瞬,才平静收回视线,继续洗脸。这一切自然落在皇后和其他嫔妃眼中,熟悉后宫各项业务的女人们瞬间就在心中拨起了算盘,暗道看来皇贵妃今日和宁贵人的较量是不可避免了,那我到底要站在哪一边呢?确实是看宁贵人不顺眼,但她向来不按牌理出牌,上次洛嫔娘娘想搞照月轩一个小宫女,都踢了铁板,硬是被她闯进慎刑司把人救了。这一次她又是亲身上阵,捞起了曹贵人,皇上又明显是偏袒于她,曹贵人还在床上躺着呢,倒对着她嘘寒问暖半天,这别落井下石不成,反倒和她结了仇,日后被咬上,也是一桩麻烦事。但要是不帮皇贵妃,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女人继续恩宠有加?“小主,小主你怎么样?”妃嫔们正浮想联翩,就听门外又有急切的声音响起,接着素云和秋桂以及小易子一头闯进来,个个满脸大汗,眼含泪光。“我没事儿。”宁溪月连忙用手巾擦了脸,忽听皇贵妃冷冷道:“这是清平殿,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贵妃娘娘息怒,她们也是关心嫔妾。”宁溪月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心想昏迷的是曹贵人,不是我啊,红荔没说清楚吗?怎么这一下子就来了三个人,这下好,兴师动众到连皇贵妃都看不下去了吧?“关心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皇贵妃见宁溪月低头,胸脯一挺,就想得理不饶人,却听谭锋淡淡道:“行了,多大点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也值得为此动怒。奴才们虽有不当之处,也是一份忠心,将心比心,若是换成你们,奴才们如此忠心,你们心里不高兴?”“皇上,此例不可开,若是人人都这样放肆……”皇贵妃还要分辩,不等说完,就见谭锋皱眉道:“法理还要讲究人情,何况规矩?今天这是特殊情况,素日里照月轩的人也没这么不知分寸过。”话音落,就听外边禀报说太医来了,于是谭锋对素云道:“先去服侍你们小主梳洗吧。”“是。”素云擦擦眼泪,和秋桂上前扶起宁溪月,主仆几个以及薛答应和红荔都挪到了偏殿。素云将宁溪月的头发拆开,用白巾蘸水彻底擦洗了一遍,这里宁溪月就问道:“我就是让红荔去通报一声,派个人送套衣服来也就是了,怎么你们都来了?”素云到现在脸色还是苍白的,闻言镇定了下情绪,才轻声道:“红荔过来报信儿,大家都炸锅了,这还是我和姜德海极力安抚训斥的结果,不然怕是全都要过来。也是大家着急,没听红荔把话说清楚,听说小主和曹贵人一起跳了水,就全都慌神儿了。”“你也是,怎么不把话说清楚?害得贵人被贵妃娘娘训斥?”薛答应在一旁责怪红荔,就听她小声道:“奴婢……奴婢还不等把话说完,照月轩的姐姐们就都叫起来了,又有人开始哭,慌作一团,我说了两三遍,没人听我的,我……我就没再说。”“行了妹妹,不用苛责红荔,看你这性子,就知道你的住处定是温柔平和,这小丫头哪里见识过我们照月轩的土匪作风?可不是被吓坏了。”宁溪月替红荔说了句话,就听素云疑惑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曹贵人好好儿的怎会忽然落水?小主为什么又非要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