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痛了一夜才生下你，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你认为爱就是不闻不问，是抛弃？”魏潇讽刺地笑道：“但凡你对我有所关注，这件事也好商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新西兰生活这些年，你从来没有找人调查过我吧？”“……”没有。“你给我准备的那些从来没有送出去的礼物，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心理安慰吗？”“……”“一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居然从来就没有想过去调查自己的孩子生长情况，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吴蔚完全说不了话。“你的爱是藏在心里的吗？你爱谁？爱那个梦里折磨你的被你狠心抛弃的小孩吗？”魏潇继续挖她的心掏她的肺，“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她不知道。“海啸把我们家冲倒了，后来奶奶没了。爸爸带着我到了a市，白天背着我到处给人打工，晚上哄我睡觉。我们没有家，没有钱，只能住最便宜的旅舍，最惨的时候我们在天桥底下睡了五天。我从上学开始就在帮他打工，一直到在街上发传单被我现在的经纪人发现签了我当模特。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十五年来过得有多辛苦？”“如果我还是像十五年前那样穷困落魄，你会认我吗？你敢认吗？姜----太----太----？”魏潇的语调几乎没有变化，却是句句戳心，吴蔚捂着胸口，像是被人掏空了脑浆，呆呆看着她。窦小野心底只剩下震惊。这些话魏潇从来没有跟她说过……魏潇经常给她讲以前的故事，她每每感叹当模特辛苦，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听魏潇说起十五岁前过的到底是怎样一种生活……是因为太辛苦才不愿意回忆吗？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紧紧抱住魏潇。压抑……沉闷……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从无到有的抽泣声……转眼间吴蔚已是泪流满面。“我当初太自私了……我知道我是个胆小懦弱的人，我现在有勇气了，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想好好补偿你。”“你想怎么补偿？你补得了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魏潇置若罔闻，不紧不慢地说：“你那个宝贝女儿姜允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你们夫妻俩宠坏了。”“允陌她其实……”魏潇抬起一只手阻止她：“我对她的事不感兴趣，我也不想听你解释。”“潇潇----”“我从小就没有人疼，以前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所以，不要再说你爱我这些话来恶心我了，你真的不配。”“……”吴蔚伸手要抓住她，却只碰到了她衣角。“既然已经换了名字换了身份，就不要再说你是我妈了。”魏潇拉起窦小野，轻扯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吴蔚，无魏……这名字取得真妙，是你的心声吧？请你记住，我只有一个妈，她叫沈慧，早在二十三年前她就已经死了。”“而你，从这一刻开始，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相似的对话。是命运本该如此，还是只是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吴蔚眼前一阵晕眩，一时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她看到那两个身影离她远去，她想喊住，可是又发不出声音。她像是被死神扼住了喉咙，呼吸越来越重。她看到那个身影停下来，她呼吸一紧。魏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有，以后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家人面前，否则----”否则什么？要她死吗？要她永远消失吗？为什么不把话说完！咖啡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消散，人已经走光了。吴蔚跌跌撞撞上了车。她看到魏潇的车子开出去了。她们母女不应该是这样，肯定是她哪里说错话了。她要追上去！手机铃声像个炸.弹。那声音不依不饶，她腾出一只手去拿手机，速度慢了下来，被别的车子反超。她按下接听：“允陌？”姜允陌：“妈！于卓那个混蛋跟我分手了！”吴蔚眼前一黑。老天爷存心捉弄她吗？大女儿刚跑小女儿这边就出了事。她一心两用，声音急切：“好端端的怎么分手了？小两口吵架是常事，你不能每次都那么任性。”姜允陌：“你还是不是我妈啊怎么帮他说话！明明是他始乱终弃！我那么爱他，第一次给了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不活了不活了不活了！他真敢分手我就敢死给他看！”吴蔚险些呕血：“你胡说什么！不准你说那个字！”姜允陌：“呜呜呜呜----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吴蔚：“好了不要叫了，你叫得我脑袋好疼啊。”姜允陌：“你是不是又犯病了？降压药你吃了吗？”光顾着追女儿她哪有时间吃药？那辆车呢？魏潇呢？她的女儿呢？她居然把女儿给跟丢了……电话里姜允陌叽叽喳喳说了什么，吴蔚没听清。她晃了晃乱糟糟的脑袋，愣神间，一辆重卡从旁边岔路冲出来。“砰----”通话中的手机从沾满血的手中脱落。“妈？”手机里发出一声咆哮：“妈你怎么了？！”“……”一场闹剧已经结束……另一场闹剧才刚刚开始……第83章安静的车内落针可闻。离开那家咖啡厅已经十分钟了，窦小野一个字也不敢说。她能感觉到魏潇今天开车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 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种宣泄。可是魏潇的表情看上去很放松, 这就很矛盾。“干嘛这么看我？”后视镜里, 魏潇唇角勾起看着她, 眼睛里是她所熟悉的温暖和柔情, 这是绝对伪装不出来的。窦小野顿了顿，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说：“好看。我看你不犯法吧。”“不犯法。”魏潇挑了挑眉，“问题是你一直这么看着, 我没办法好好开车啊。”“那我不看了。”窦小野用手捂着眼睛, 从指缝里偷偷打量身侧的人。魏潇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笑得十分愉悦。车子“嗖”地飞出去, 又快又稳。窦小野悬着的心慢慢回落到了原处。她本来还担心魏潇受到吴蔚的影响心情会很差，但看样子魏潇根本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好像之前在咖啡厅里那段记忆被她强行抹去了一样。什么吴蔚, 亲生母亲，全部都淡去了, 此时此刻只有她们两个人。也许魏潇心里还有愤怒, 还有恨，可是窦小野是坚信她真的放下了, 就如同她之前对吴蔚说过的话一样，从此以后，她们只是陌路。既然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还是不要提了。“潇潇。”“嗯？”窦小野倾身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惹得魏潇一通乱叫：“我在开车，不许色.诱！”窦小野快速坐好。“回家我再收拾你。”路过一家超市，下去买菜。魏潇说要给她做一顿好吃的。拿到菜还不肯走，两个人被超市的儿童玩具吸引，随手往购物车里塞，直到塞不下才去结账。满载而归。玩具不重，但是体积巨大，两个人费劲地把东西搬进儿童房，双双倒在铺满垫子的地板上不愿起来。魏潇把在车上想做的事先给做了。吻到一半，窦小野有些缺氧，停下来休息。魏潇翻了个身把她抱到自己身上，两只手托着她的腰，这样不会压到肚子。“饿了吗？”魏潇问她。窦小野摇摇头。她现在不想动，就想这么抱着，看着粉色的墙纸和摆在各个角落里的玩具，心里很平静。她依恋地用额头顶着魏潇，这么近的距离视线有些模糊，却能感觉到魏潇的眼睛正深情地望着自己。她吸了口气，说：“我会好好疼你的。”“嗯？”魏潇没明白她这突兀的一句话是想表达什么。窦小野搂着她的脖子，屁股往后坐了一些，直视她双眸，一字一顿：“以后，我，还有宝宝，我们都会好好疼你的。”魏潇云里雾里了半天，看她一脸心疼又认真的表情，慢半拍反应过来，先是一阵错愕，将她紧紧抱住。“谢谢你，老婆。”窦小野反抱住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在咖啡厅包间里，魏潇说她从小到大没有人疼，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这句话是说给吴蔚听的，窦小野却牢牢记住了。她不清楚吴蔚到底有没有被刺激到，反正她是被刺激得不轻。她当时就想说点什么，可是时机不对，一直憋到现在。大家都是女人，谁不渴望被人疼？她习惯了被魏潇照顾，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却忽略了除身高以外，魏潇也是个柔弱的女人。她被魏潇疼了三年，她也想让魏潇享受一下被人疼的滋味。“我有点儿饿了。”她放开魏潇。魏潇惊讶道：“这么快吗？”“接吻消耗体力啊。”窦小野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魏潇哈哈大笑，拉她起来，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幼稚地推火车况且况且出了儿童房。“今天这顿我来做吧。”窦小野转过身看着她。魏潇看着她肚子：“你怀孕了我怎么能让你做这些。”“你帮我打下手啊，你切好了我来炒。”魏潇想了想，炒菜应该不算什么体力活，点头答应了。自从怀孕后，只要魏潇在家，饭菜基本都是她负责，窦小野很久没有进厨房，手艺生疏了不少，倒盐的时候没控制好，结果那锅番茄牛腩汤齁咸齁咸的，她含了一口全吐出来了，魏潇却喝得津津有味。“别喝了。”她把魏潇的汤碗抢过来。魏潇舔了舔嘴唇，说：“多加点水就好了。”一个青椒肉丝，一个苦瓜炒蛋，全部做好不到二十分钟。这两道家常菜对于窦小野来说太简单了，做出来色泽很漂亮。魏潇拍了照片发朋友圈，收起手机，看到她在偷吃，两条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表情很微妙。“不好吃吗？”魏潇问。窦小野把嘴里东西咽下去才说：“今天这苦瓜太苦了。”夹了一片苦瓜喂给她。魏潇吃完以后说：“还行吧，我挺能吃苦的，你要是不喜欢就吃蛋好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窦小野又想起之前魏潇说过的某些话。要不是今天，她都不知道魏潇从小过得那么艰苦，小小年纪和爸爸挤在天桥底下睡了三天三夜，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魏潇为什么从来不跟她说这些呢？她有些懊恼，但更多的是心疼。从认识那天起，魏潇就已经是一个颇有名气的明星了，她无法感知魏潇小时候到底过的一种怎样的生活，她想了解更多，可是也不会去打听。也许是不愿意回忆，也许是早就看淡，也许是不想让她担心，也可能是想在她面前保持面子……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魏潇既然不肯说，自然有她的道理。过去的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久的将来，她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她们一家三口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夜幕降临。两个人一起洗了澡，坐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窦小野头发又软又少，魏潇怕吹风机会破坏她的发质，拿了根干毛巾帮她擦干。窦小野在剥开心果，剥好一颗就往魏潇嘴里塞，连着喂了五颗，魏潇别开头说：“你自己吃，别吃太多。”“多少是多啊？”“不要超过二十颗。”“哦。”窦小野身体往前趴，魏潇手落了空，凑过去一看，发现她正趴在茶几上数开心果，顿时哭笑不得。窦小野听话地摸了二十颗出来，把剩下的重新扎好口袋，美滋滋吃起来。“说你是小孩你还不服气。”魏潇好笑地揉她脑袋。窦小野只哼哼没反驳，突然“哎哟”一声。魏潇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手上动作一顿。窦小野转过头来。“哗啦----”茶几上那十几颗没吃的开心果被摔了一地。魏潇见她脸色不对了，心下一紧：“怎么了？”窦小野嘴巴张得很开，眼睛瞪得很大，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说：“她动了。”“什么动了？”“肚肚肚子！”魏潇愣了愣，视线倏地下移，像是明白了什么，大叫道：“你是说……她动了！”“嗯！”窦小野重重点头，身体僵硬动也不敢动。怀孕至今八个月，别的孕妇肚子都跟吹气球似的一天天鼓起来，她的肚子像是不争气似的怎么也长不大，可是每次去医院检查又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有很长一段时间，窦小野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个怪胎……上回她们去照了b超，第一次从电脑上看到小baby在肚子里动了动手指，这已经令她们激动不已。而这一次，这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有力地踢了她一脚，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冲破这层肚皮的束缚，想要出来看看她两位妈妈，看看这个新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