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小野松手，那人抱着相机乐颠颠跑了。魏潇长舒了口气，摸摸旁边人的脑袋：“走吧。”“你又被人讹了。”窦小野被口罩盖住了嘴巴，声音有些沉闷。魏潇苦笑一声，说：“是啊。”“你的钱真好赚啊，上次两万，这次三万。”这话要是经别人说出口可能有些挖苦的味道，偏偏窦小野这小细嗓音说出来让人听上去心里舒服很多，魏潇挑了挑眉，说：“你想赚吗？”窦小野撇撇嘴，摇头。“要是换成你更容易。别说两三万，你让我把银行卡交出来都行。”窦小野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魏潇低下头，深深凝视她的双眸，说：“嫁给我啊，这样我所有的钱都是你的了。”“……”要知道她说的是这些窦小野打死也不会问。窦小野推开她往前走，一阵风把魏潇愉悦的笑声吹送过来，她只觉得耳朵滚烫，加快脚步。这么一耽误又晚了些，魏潇上车，发动引擎，开了一段路，发现窦小野还戴着那个口罩，她“噗嗤”一笑，说：“不会再有事了，摘了吧。”戴口罩确实闷，窦小野把口罩摘了。魏潇把车子靠边停下，伸手过来，自然而然地帮她把两边凌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还顺便帮她整理了被风吹乱的刘海。窦小野身体绷直，后背紧贴着椅子。“套子怎么滑下去了？再等一下。”魏潇整个人扑过来，一只手撑在椅背上，另一只手伸到她后面不知道捣鼓什么。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样的姿势都很暧昧。闻着魏潇身上传来的那股好闻的香水味，窦小野脑子有些懵，只觉得眼前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在晃动，她定睛一看，看到魏潇因身体倾斜而暴露的深沟，只觉得一股气血上涌，她屏住呼吸。魏潇弄了半天总算把椅子□□好，低头时，发现被她半包围住的人神色古怪，狐疑道：“你脸怎么红了？”“……”窦小野忍无可忍，想将她推开，却发现没推动。“第二次。”魏潇冷不丁地说。“什么第二次？”“第一次是刚才我摁住你的时候，你心跳突然好快。这是第二次。”魏潇直勾勾盯着她，脸一点点逼近，“小野，你不对劲。”“什么……不对劲？”窦小野搭在她手臂上原本是想把她再次推开的手劲微微一松，咽了口唾沫，连声音都变了调。“如果你对我真的只是朋友间那种喜欢，那为什么每次我撩你，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只是害羞和紧张？”“……”魏潇用手托起她下巴，与她对视，一字一顿：“小野，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第44章天空又开始下雨，小小的水珠从云端坠落, 在路灯的暖光照射下, 那些水珠仿佛披着一层圣光, 轻盈地落在树梢上。有了雨水的浇灌, 路边长了新叶的木棉树更加生机盎然, 喝饱了水的叶子随风舞动，像是在跟路过的车辆招手。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外面的景观树不管变换, 从木棉树变成了法国梧桐，最后是那一年四季永不衰败的芒果树。车子戛然停下, 外面的画面定格。窦小野心跳跟着停顿了一秒。自那个尴尬的小插曲后, 她们再没有说过话，刚才还有汽车引擎声作伴, 现在车停了，车里一片安静，窦小野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目不敢斜视, 手悄悄摸到安全带上。“想清楚了吗？”魏潇的声音轻而缓，打破这诡异的安静。车里没开灯, 魏潇把车停在一颗树下, 光线很难透进来，她们几乎是被黑暗包围着。还在自我纠结的窦小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 倏地看向她。在那一片漆黑中，魏潇的眼睛黑不见底，却亮得惊人。窦小野心跳又快了些，舔了舔唇, 声线不稳：“想什么？”魏潇“噗”地笑了一声，带着三分无奈七分了然，说：“看来是没有想清楚。”整个空间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魏潇把灯开了，冷光照在窦小野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蛋上，让她看上去又多了几分不真切。突然的强光照进眼睛，窦小野眼眸闪了闪，想要借此避开魏潇那灼热的目光，却看到魏潇举起右手，拍了拍心房的位置，轻声：“想想你的心。”窦小野怔然。自从魏潇跟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后，窦小野一颗心就没消停过，时而快了，时而慢了……七上八下，搅得她整个人都焦虑起来。她知道魏潇想表达什么，可是她现在根本无从思考。她就像电脑主机被抽走了主板，从外面看没什么变化，可是却没办法正常运行。她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此刻显得有些空洞，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像是没了灵魂。魏潇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说：“时间太短，你可以回去慢慢想。”“……”见她还是没反应，魏潇伸手过来，带着一丝温热的指尖轻轻触碰她脸颊。那里陷进去一个小坑，像个可爱的酒窝，指尖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流连了几秒钟。看到她目光终于有了点情绪波动，魏潇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半真半假地说：“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带回我家了。”闻言，窦小野三魂七魄瞬间回归主位，她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字。看到她又重新恢复了活力，魏潇总算放心，倾身过来，拨开她阻挡的手，开始帮她解安全带。短短几秒钟，窦小野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变成粉红，像颗刚成熟的水蜜桃，娇艳欲滴。女孩因紧张眼睛瞪得很大，心形饱满的嘴唇微张，呼吸间有一股淡淡的甜香，似乎是刚才喝过的菠萝汁的味道。如此可爱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扑过去亲上一口……魏潇眼眸颜色渐深，也想尝尝她嘴巴里的甜味，头不由自主地一点点靠近。当两个人的脸只有一个巴掌距离的时候，窦小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想干嘛，猛地将她推开。旖旎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魏潇身体一晃，心底落空，她看着神色慌张整张脸变得血红的窦小野，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太冲动：“我……”“我走了！”窦小野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拨开已经解开的安全带，打开车门，溜之大吉。魏潇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哑然失笑。窦小野一路狂奔回到523宿舍，推门进去，“哐”的一声巨响。“妈呀----”正在和某男生视频的张小可扭头看过来，拍拍胸口，“小野啊，你吓我一跳！”窦小野没想到自己会闹出这么大动静，幸好门后面没人，否则被她这么大力一撞不得拍晕。她扶住摇晃的门板，轻轻把门关上，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跑那么快干嘛，有人在后面追你？”“没有啊……”窦小野笑得有些勉强。张小可不疑有他，把滑到桌面的手机扶正，继续跟那头的人视频。许盼盼和刘淼都不在，寝室里回荡着张小可跟人视频说笑的声音。窦小野无意间听到几句“讨厌”“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生气了你哄我”之类的话，那娇嗔的语气跟张小可平时大大咧咧的形象完全不符，窦小野十分震惊，但又不好意思偷听，默默进了洗手间。十分钟后，窦小野走了出来，看到张小可一条腿搭在书桌上，捧着手机傻笑：“你视频完了？”“嗯。”张小可放下手机看她，“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没有啊，我刚才在里面洗运动鞋。”“这种鬼天气你还敢洗鞋？不怕干不了？”窦小野笑了笑，说：“我是看鞋子太脏了，不洗难受。”其实是因为进到洗手间后，她鬼使神差地往宿舍楼下看了一眼，发现魏潇车子还停在下面没走，心里乱糟糟的，想找点事情来分散注意力。鞋子洗到一半的时候，楼下那辆车子终于开走了，窦小野心里某些东西好像也没抽走了一样，她说不清那是因为什么。张小可咬了块饼干，问她要不要。窦小野摇头。她就自己吃，懒洋洋地说：“她们两个上课去了，我一个人无聊得要死，正愁没人陪我说话你就回来了。你干嘛去了？”“我……”窦小野用抹布擦手的动作顿了顿，“在外面随便走了走。”“外面不是在下雨吗？”“是啊，正因为下雨，所以景色很好啊。”窦小野怕她问到别的东西，话锋一转，“你怎么没去约会？”“还不都是因为这鬼天气。”张小可像根枯草似的蔫儿了下去，拉长着脸说，“天天下雨，我衣服都干不了。上次约会我穿了那件臭烘烘的衣服出去，结果拥抱的时候，我看到他明明很嫌弃却违心不敢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为了不破坏我在他心目中的良好形象，我还是不出去丢人现眼了，视频挺好的，省力又省钱。”说到后面时，张小可脸上又有了光彩。窦小野一下子揪住了重点，小心翼翼问：“你们正式在一起了？”张小可神色变了变，有些扭捏，说：“还没有啊。才认识两个月就交往，那也太随便了。”“没在一起先拥抱了？”“这个……”张小可脸微红，吞吞吐吐地说，“就是……看电影的时候气氛很合适啊，里面黑压压的，看的又是鬼片，我害怕嘛……然后他就把我摁在他怀里，不让我看那些血腥恐怖的画面。”窦小野默然，因她这番话联想到了半个小时前自己被魏潇摁进怀里的情形，脸也跟着红了。好在张小可正沉浸在女孩的娇羞中没有注意到她表情变化，窦小野定了定神，看到她满脸春光、眼底和嘴角是藏不住的甜蜜笑意，思索片刻，问：“你是不是喜欢他？”类似的问题窦小野之前问过一次，只不过那个时候张小可第一次跟那个男生约会，回来时除了有些兴奋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当时张小可的回答是不怎么讨厌。两个月过去了，张小可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和那个男生视频，从开始的尬聊，到现在动不动就撒娇，简直像是变了个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宿舍里也没别人，张小可拍了拍手上的饼干末，说：“有点感觉了。主要是他很会哄人，我招架不住。”“那他跟你表白了吗？”“表白了，但是被我拒绝了。”张小可得意洋洋地说。窦小野嘴巴微张，十分不能理解：“既然有感觉，为什么还要拒绝啊？”“男人嘛，太轻易得来的感情他们不懂得珍惜，而且我还没有享受够被人追求的感觉，这么轻易就答应他，岂不是便宜他了？”张小可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自己是个感情专家似的，事实上她一次恋爱也没谈过。如果刘淼在宿舍，听到她这么说恐怕又得怼她了。但她知道窦小野不会，所以才有了畅所欲言的欲望。窦小野并不想过多打听别人的感情问题，只是心里一直有个困惑，希望有人可以帮她解答。她看了看时间，才八点，没到下课时间，确定另外两个人这个时候不会回来，她清了清嗓子，说：“小可，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啊？”这个问题把张小可问得一愣。作为一个感情白痴文学专业学渣，张小可实在很难跟她描述自己心里的那些悸动，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说：“喜欢就是喜欢啊，反正自己能感觉到。”这不是窦小野想要的答案，她只好硬着头皮问：“那……在电影院他摁住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张小可脸颊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她欲盖弥彰地拿了块饼干把嘴巴塞满，声音含糊地说：“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全身发热，想推开又舍不得推开……大概就是这样。”窦小野脑海里又开始放电影似的回忆魏潇摁住她的场景，惊悚地发现，张小可说的这些跟她当时反应都得对上！！！难道她真的对魏潇有感觉？？？“……”晚一点的时候，许盼盼上完选修课回来了，刘淼还没有回来。寝室里十分安静，窦小野和张小可的床帘都拉着，许盼盼动作放轻，试探地喊了一声：“小野？”“……”没人回应。爬床的时候铁架床晃得厉害，窦小野也是一点反应没有，许盼盼还以为她睡了，偷偷掀开床帘一角，发现窦小野正戴着耳塞，手里捧着一本小说睁着眼睛发呆，用手指捅了捅她后背。窦小野倏地转过身，看到身后有人愣了愣，她摘下耳机：“你回来了？”“嗯。”许盼盼看着她手里的耳机线，“你干嘛呢？”“听歌。”并思考人生。许盼盼不再过问，翻身下床：“累死了，我要去洗澡了。”“等一下，我上个厕所。”窦小野也爬下床去。上完厕所出来，洗了手，窦小野与找好了换洗衣服的许盼盼迎面相撞，她想了想，小声说：“盼盼，我能抱抱你吗？”“抱我干嘛？”窦小野蹭了蹭鼻子，尴尬地笑道：“就是想抱抱，不行就算了。”“这有什么不行的。”许盼盼展开怀抱抱住她。两个柔软的身体紧密相贴，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窦小野趴在她肩膀喃喃：“怎么不一样？”“什么不一样？”许盼盼推开她。“没……没什么……”窦小野讪讪地说，“你快去洗澡吧。”许盼盼拧了拧眉，说：“你今天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