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窦妈一直在店里没有看到魏潇和那辆跑车，不然又得起疑。窦小野从冰箱拿了两瓶冰水出去。魏潇和沈青青还在车上等着。开车之前，窦小野分别把冰水递给沈青青和魏潇。魏潇没拿：“我不渴，你自己喝吧。”“这个……不喝也行，你可以拿来敷一敷。”窦小野看着她刚才用来帮自己挡头的右手说。魏潇没想到她这么贴心，抬起右手看了看，那上面还是一片红。窦小野小脸一红。“但是我一只手不方便。你帮我？”两个人完全不熟，这么做太奇怪了，但是沈青青在开车腾不出手。魏潇也是为了保护她手才弄成这样的，让她帮忙理所应当。“……好。”魏潇把右手平放在腿上。窦小野抓着那瓶冰水在那手背上轻滚，神情专注，其实内心非常忐忑。想到等下要和两个陌生人一起吃饭，她觉得别扭。敷了不到半分钟，痛感没了，手背被冻得发麻，魏潇说：“可以了。谢谢。”窦小野抱着那瓶冰水，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魏潇打着石膏的手臂，心念一动：“这个严重吗？”魏潇笑道：“还好，就是脱臼了，医生说要过段时间才能拆。”确定没什么大碍，窦小野心中大石落地，说：“没事就好。”魏潇直勾勾盯着她的脸，说：“当时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这只手恐怕就没了。”窦小野干笑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海底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来了。窦小野眼睛快速错开，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你看清楚了吗？”难得她松口，魏潇不等去到吃饭的地方，迫不及待追问，“那个东西好像长了很多触手，是章鱼？可是为什么有壳？还有那么锋利的牙齿，它会吃人吗？”窦小野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你真的能看见？”魏潇点点头，皱眉，说：“我自己也很奇怪。除了不能开口说话，我能呼吸，还能看见。你不是也能看见吗？是你帮我把那些触手割断救了我，我还记得，在我晕过去之前……”“什么？”魏潇看着她微微开启的樱桃小嘴儿，静默一瞬，压低声线：“你一直在给我渡气。”“……”听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沈青青横插.进来：“这故事太离奇了，继续啊。”魏潇抬手敲了下她后脑勺，没好气道：“什么故事，那是事故！”沈青青吃疼，赶紧闭上嘴。魏潇叹了声气，说：“我跟她说这些她根本不相信，那些警察也不相信，都以为我是出现了幻觉。所以，只有你才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窦小野沉默了半天，也思考了半天。水湿了她一手，她浑然不觉。她长了双天真的大眼睛，水汪汪清澈见底，让人没有防备心。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见啊。”“看不见？”魏潇震惊，“看不见你是怎么救我的？”“就是凭感觉。”窦小野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是海边长大的，从小就会游泳，我还很能憋气，对于水里的危险敏感度也高。”“怎么可能……”魏潇哑然，喉咙一紧，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在那样凶险的情况下，如果看不见……你救了我，自己居然没受伤？”“谁说的，我也受伤了。”窦小野伸出右手，指着虎口处那两个牙印留下的疤痕，“当时不知道被什么咬了一下，疼死了。”疤痕是淡粉色，小小的两个点，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楚。这就是“证据”。“……”魏潇心情复杂，嘴巴张了又合，最后涩然地说，“谢谢你救了我。”“不客气，只是举……”窦小野差点脱口说出“举手之劳”，她捂住嘴，顿了顿，改口，“你都谢好几回了。”魏潇心不在焉地笑了笑。问了半天竟是什么也没问到，魏潇心底的疑惑反而更深了。前几天她去拜访那些爷爷奶奶的时候，顺便向他们打听了那个“怪物”的消息，他们都说“不知道”“没见过”。只有一个老爷爷听说过，但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怀疑是谣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魏潇也觉得那是谣言。她没敢告诉那些老人自己就是那天落水的受害者，更不敢明说她在海底看见了那只“怪物”，怕吓着他们。好在老人们平时不上网也不看电视，只当她是好奇才问。拜访完奶奶的那些老邻居，临走时，一个老奶奶提醒她：“你爸以前不是经常出海吗？出海的人见识多，你可以回去问问他。”问老魏？还是算了。出事之后魏潇一直瞒着家里，只希望老魏工作太忙没时间看新闻。看窦小野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装的。魏潇愁眉不展。那真是一只“怪物”吗？如果海底真的有这么一个危险的生物，为什么从来没看到过类似的报道？为什么偏偏那天倒霉的是她？难道真的是她出现了幻觉？脑海里问题不断，魏潇一个头两个大。她揉了揉太阳穴，话锋一转：“为什么我在海底能呼吸，还能看得见？”窦小野只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我怎么会知道。”魏潇：“……”“也许你有特异功能？”沈青青忍不住又插进.来。魏潇欲言又止。沈青青打断她：“潇潇，既然都没事了，证明你命大，干嘛还要去纠结这些想不通的问题。”魏潇被她噎了一下，梗着脖子说：“我好奇。”她下巴点了点窦小野，“你一点都不好奇吗？”“好奇啊。”窦小野点头如捣蒜，“那个东西具体长什么样，你再给我说说呗。”魏潇：“……”窦小野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把问题躲过去，她眼珠子转了转，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想说“既然问完了，不用一起吃饭了吧”。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沈青青说：“到了。”是个普通的饭馆，客人挺多。沈青青找地方停车去了，她们一踏进饭馆，老板热情出来迎客。“小野？”老板一下子认出了窦小野。小地方到处是熟人，窦小野家里也是做餐饮的，她经常在店里帮忙，认识的人就更多了。她甜甜地叫了一声“三叔”。三叔目光在一高一矮两个人身上扫了一圈，被魏潇奇怪的打扮吸引：“这位是？”“是我学姐，来这边玩顺便请我吃饭。”同样的借口窦小野用来搪塞老板。魏潇眉心一挑，透过墨镜看了窦小野一眼。三叔对于魏潇的身份倒没有怀疑，开玩笑的口吻问：“包这么严实挺热的吧？”魏潇“虚弱”地咳嗽了一声，说：“我紫外线过敏，怕晒。”三叔不再多问，让她们找地方坐。魏潇说她提前订了位子，报上沈青青的名字，三叔立即让人带她们去包厢。关上门，魏潇摘了墨镜和口罩，玩味地看着身旁的人：“学姐。亏你想得出来。”窦小野尴尬一笑。魏潇将她上上下下打量，说：“冒昧问一句，你成年了吗？”“……”窦小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低声，“我都快二十了。”“二十？”魏潇瞪大双眼，笑得意味深长，“看着一点也不像。”“……”这是变相说她幼稚？魏潇见她窘迫，又补了一句：“我是说你长得嫩，水灵灵的，很可爱。”女人都爱听好话，窦小野展颜，害羞地低下头：“谢谢。”魏潇若有所思看着她侧脸，缓缓地、不确定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很亲切。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第9章最后那句话怎么听怎么耳熟，窦小野想了半天，恍然大悟。以前她体弱多病，当其他小伙伴在外面玩耍的时候，她却只能待在床上养病。父母怕她闷坏，给她买了很多文学作品。她在高一时捧起那本晦涩难懂的红楼梦，记得里面有一个场景----林黛玉进贾府和贾宝玉见面时，贾宝玉直勾勾盯着人家，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个妹妹我曾见过！”那两个人前世有渊源。放在小说里很美好的一句话，现实里却成了很多人用来搭讪和套近乎的开场白。俗，且冒失。魏潇长了这么一张气质独特的脸，怎么也像那些人一样俗气呢？可是魏潇一个大明星，犯得着跟她套近乎吗？这不合理。此时此刻，魏潇的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那专注的样子，好像要从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这样直白的眼神看得窦小野心里害怕，她退后一步，说：“我是见过你啊。”魏潇眼底闪过一抹光彩：“在哪？”“电视上经常能看到你的广告。”“……”魏潇双眸微眯，摸着下巴不知道在忖度什么。窦小野揉了揉僵硬的脸颊，说：“我在小渔村长大，二十年没出过远门，我们怎么可能见过。”魏潇右手虚托着打了石膏的那条胳膊，慢悠悠地说：“我在小渔村生活了十年。”“咦？”这么巧吗？正说到关键部分，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服务员推门进来问她们要点什么菜。一直到她们点完，沈青青还是没有出现。服务员出去后，包厢里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窦小野左右张望：“你助理去这么久啊？”魏潇撩了撩头发，说：“我让她去帮我办点事。”那她们这么干坐着岂不是很尴尬？窦小野低头假装看菜单。“我以为你们海边生活的人顿顿少不了海鲜，但你刚才没点。”魏潇主动找她说话。窦小野抬头看她：“我不怎么喜欢。”魏潇单手托腮，目光落在她拨弄菜单页的手指上，语气懒懒：“我挺喜欢的，但是现在受伤不能吃。”说到受伤，窦小野心虚地合上那本厚厚的菜单。魏潇美目流转：“这茶好香。”桌上搁着一壶免费赠送的菊花茶，菊花艳丽，茶水清新淡雅。窦小野看到魏潇伸出手，想到她一只手不方便，抢先一步抓住了茶壶：“我来吧。”茶水很烫，窦小野浅抿了一口，皱眉。有点苦。魏潇似乎很喜欢，她慢条斯理喝完，放下杯子，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人：“先前我说要请你吃饭，你好像故意逃避躲着我，为什么？”窦小野正悄悄把那杯菊花茶推到一边，闻言一愣。她定了定神，说：“店里忙，我走不开。而且……第一次看到大明星，还要跟你一起吃饭，我紧张啊。”魏潇“噗嗤”一笑，说：“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就当我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开豪车？窦小野对此不置一词，把手藏到桌子底下无聊地玩手指头，看着包厢里的摆设。看了一圈没东西可以看了，菜还没上来，一抬头就撞上对面那道带着探究的目光，窦小野心里咯噔一跳。魏潇冲她露出一个温和善意的微笑。“……”恰好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魏潇拿起来看了一眼，说：“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嗯。”她一走，窦小野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私聊许盼盼：“江湖救急！！！”许盼盼：“？？？”窦小野：“我跟你女神在一起，那天我救了她，她说要请我吃饭。可是我跟她不熟啊，好尴尬。”许盼盼：“魏潇请你吃饭？！我要晕了。你说我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窦小野：“……应该来不及了。”许盼盼：“怎么可以这样！[抓狂]”窦小野本来是想向许盼盼求助，没等她打完字，魏潇进来了。她把手机藏起来。“上菜好慢。”魏潇关上门说，“你饿了吗？”窦小野摇头，看着她坐下，说：“我有个同学特别喜欢你。”“是吗？”魏潇有些惊讶。“嗯，她……”窦小野努力回忆，“她把你所有代言过的产品都买了。”魏潇就更惊讶了，说：“那你这个同学家里肯定很有钱。”窦小野只知道许盼盼父母是普通工薪阶层，平时不见她炫富，吃穿用度跟自己差不多，应该跟有钱扯不上边吧？她没还回答，听到魏潇说：“我还代言过一款跑车，就是我现在开的那辆，市面价格要百万以上。”“……”许盼盼还真没有跑车。窦小野笑了笑掩饰尴尬，说：“你应该见过她的，她叫许盼盼。就是你出事那天，我们一起去海边，那么多人，她一眼就认出了你。”“原来是她啊。”魏潇了然。其实她根本没看清许盼盼长什么样，当时只注意到了窦小野。“她听说你在这边马上就跑过来了，知道你受伤她还想去看你，但是不知道你在哪个病房。而且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海水过敏，她全身上下都是红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