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鸢的神色明显怔住,心底未想到的是,王妃竟是这样的理由才给自己和妹妹拨了补给,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咽了下去,福了福身子,点了头。紫蔻站在杜微微身后三步的位置,却是明显感受到蓝鸢身上散发出的颓然的气息,心头沉了沉,自己跟了王妃太久的时间,自是知晓王妃虽是嘴上如此之说,其实心底是实打实地关心别人。在施慕然处坐了也自是片刻的时间,天已是慢慢地沉了下来,看着慕然依旧无忧无虑吃着糕点的模样,杜微微嘴边浅浅一笑,而后瞥了陆琅一眼,这才起身,走了出去。伸手揉了揉慕然的头发,陆琅满目柔情地笑了笑,起身,也出了屋子。屋外,夜色已是渐渐沉了下来,日头一没了踪影,连带着温度也低了不少,杜微微紧了紧身上的墨色披风,抬头看了看天色,面上的神情终是缓缓冷了下来。“王妃。”陆琅在杜微微身后五步位置停下,福了一身,轻声道。杜微微垂下眼,没有转身,声音缥缈:“慕然,有没有好些”陆琅眼色有瞬时的闪烁,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已不似一开始那般害怕与人说话了。不过,还是不识人。”而后,一片寂静,杜微微眸子看着自己的靴子,良久都未出声。陆琅神色平静,平视着前方。院中,便只剩下了杜微微和陆琅二人。紫蔻早已是退离,远远地站在院外,等着王妃。良久,没有声响。杜微微重抬起头,看了一眼完全沉下去的日头,声音终是慢慢响起:“陆少主。”眉头陡然抖动了一下,陆琅神色明显有了起伏,半晌,声音沉稳:“陆家已是落败多年,陆府也早已是不复存在。陆琅,怎敢再自诩少主二字。”杜微微步子缓缓动了起来,慢慢转过身,面朝着陆琅的方向,面上的笑意是陆琅所从未见过的,沉稳明朗。“也对,我该称呼你为,陆家主才是。”瞬时,陆琅的神色大变,眸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的光,很快又沉寂了下去。深深地福了一身,低下头,掩盖着自己眸子里的慌乱,沉吟了许久,声音才吐出:“王妃,这是何意。”杜微微步子踱近,眼中的厉光渐渐凝起在陆琅的身上,脚步在他身旁停下,声音厉厉沉沉:“弑族之仇,血海之深。陆琅,你当真,再没有想法了么”话音刚落,杜微微便注意到,陆琅的身子猛地有了细微的颤抖,嘴边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杜微微身子踱开,往远一些的亭子走去。陆琅站在原地,神情变得挣扎不已,王妃,究竟是何意亭子外,一棵桂树早已是过了花期,叶子也开始慢慢泛上了枯黄,杜微微伸出手,摘下一片叶子,轻轻捻了捻,叶片霎时碎掉落在泥土上。嘴边,笑意越发勾起,杜微微的声音,也随着风传入了陆琅的耳里:“零落成泥碾作尘。你说,这来年重生的叶子,会不会是此刻的叶片呢”一句话,陆琅的眉头已是顿时愣住,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自己最后看到的陆府,满片的血海,尸体七零八落,爹的尸体跪在了正厅前,双目狰得极大,满满的悲戚。不,不,不我是陆琅,我是陆家血脉,怎能就此颓废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替陆家报仇只觉得脑中的血轰然而上,陆琅身体发着颤,咬着牙压下心头满满的赤血怒意。快步走到杜微微的面前,神色已是变得愤然不已。气息喘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声音里,已是带着了果断绝然。“陆琅,愿以命相拼,报得血海深仇还望王妃多有相助”陆琅明白,杜微微定是有办法,才会对自己如此之说。本是低着头的杜微微看着泥土上已是落了不少的叶子,伸出脚,慢慢的踩着,声音里,出奇的冷静:“以命相拼”轻笑一声,杜微微的神色依旧淡淡然。“你若是拼上了命,慕然又该如何”神色一下子僵住,陆琅此刻却是又不明白杜微微的意思了。抬起头,看向陆琅,杜微微的眉头轻挑了挑:“你要做的便是,先成为,陆家主。”陆琅已是完全不明白杜微微的意思,眉眼里,满满的疑惑与不解。“自然是,做你的本行。”“营商”声音陡然拔高,陆家几世为商,陆琅自是也懂得其中的诀窍。“我要你,做粮。”杜微微的眉眼越发亮了起来,“城中现下已是被郝府垄断了粮食,于情于理,都是不该有的存在。我要你,同做粮商,分他这一杯羹。”陆琅沉下眼,并不开口,眼里有了思绪,心底也是有了不解。“至于银两,你自是不必担心,本妃,定当会相助。”闻言,陆琅的神色越发沉下去,再抬起时,思绪已是渐渐的清明了起来。“王妃,为何会如此相助与陆琅”拱起手,陆琅依旧是恭敬的礼仪。杜微微的眼神瞥过此刻已是平复了心绪的陆琅,唇边是一抹淡然明丽的笑:“自是为了慕然。”而后猛地一个转身,声音已是变得厉稔不已,“陆琅,若你胆敢辜负慕然,本妃,定当不会放过你”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陆琅的心神已是纷乱不堪,杜微微的一席话,早已是将自己本已沉寂的心又捏得生疼。口中干涸了许久,陆琅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自己听去,也早已是带了颤抖:“陆琅,跪谢王妃”话毕,身子已是猛地跪下。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杜微微抬起步子,已意欲往院外走去。略微沙哑清淡的声音落下:“照顾好慕然。”陆琅跪着,低下的身子在风中,静止不已。刚出院门,一阵风便迎面吹来,杜微微身子有一瞬的寒意,而后伸手,紧了紧自己的披风。紫蔻站在稍远处的一棵树下避着风,眼见着杜微微走了出来,跺了跺脚,赶忙迎了上来:“王妃。”,,;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