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仿佛这么多年的嫌隙都在一瞬间冰释。他瞒着他做过大逆不道的事,他也狠过心肠派人刺杀过他,如今两个人都已经放下了。
北宁樾很感激白芷,感激在百丈山渡过的所有光景,成全了他今日所做的一切。他转过身,重新以宁王殿下的身份离开,手触到宣政殿的门顿住了,门外的风透过门缝吹起他的衣摆,踏出这道大门他将彻底与过去诀别。
“皇兄,小心言容,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北宁易的神情在北宁樾说出这一句话后也同样顿住了,然而下一瞬间北宁樾已经走出了宣政殿,北宁易看着手中的虎符和石子儿眸色暗黑。
北宁樾是什么意思,是言容真的有事还是他假意投诚实则挑拨离间?
北宁樾和言容,一个是他的手足兄弟,一个是帮着他打下天下的人,他该信哪一个?
白芷在刑部的天牢里面一直同顾若说话到傍晚才离开,本来探视的时间是有定制的,可刑部里面的人都知道白芷的来历,不敢轻易招惹她,便只能由着她。
彼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暗沉沉的,还有不断呼啸的大风,许多商贩已经收了摊,被风吹熄了烛火的灯笼里面并没有亮光,平日里热闹的帝都有些死气沉沉的。
白芷拢了拢自己的外袍往丞相府走,早知道就该让明启给她也农一顶轿子,现在还得走回去,这个天不会闹鬼吧。她心里这样想着,也不敢去看阴暗处 埋着头往相府走,还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东西,吓得她退了好几步叫了出来,待到看清之时才站住了脚后怕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宁王殿下啊,你怎么也不坐轿子,吓死我了。”
北宁樾离开刑部的早,她还以为他早就回王府了,没想到竟在这儿撞上了他。
北宁樾刚刚同北宁易说过那一番话,正在思量如何同云复他们说才让他们情绪太过于波动,一世界也没注意到街上有什么人,没想到同白芷撞上了。
他瞧着白芷的模样,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双双紧紧抓着衣服,看起来有些冷的样子,褪下自己的外袍走过去披到白芷身上
“你怎么还没有回相府。”
仔细替她将衣服拢好,白芷想要拒绝一抬头正瞧见北宁樾认真的眸子
“我和顾若说了一会儿话说的晚了,王爷,不必要的,我也是习武之人这点儿凉风奈何不了我。”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脱下外袍,北宁樾抓住她的手笑道。
“虽是习过武也是女儿家,就穿着吧,我是王爷,衣服是不少的。”
白芷的手被他攥着,不自在地抽了回来,只得穿上北宁樾的衣服。北宁樾看了看空了的手心,笑了笑未说话。
生平第一次想要娶一个女子为妻,没想到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两个人沿着空荡荡的街市走着,北宁樾故意走在她的后面些替她挡着些许风。
“顾若的事情你不必忧心,明日就会放出来的,不会有大碍。”
“真的?”
白芷欢喜地回过头看他,明亮的眸子若闪动的星光,就是这样明亮的光芒把他拉出来的。
他突然很想伸出手揉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最后只是化作了唇角的笑意
“真的。”
他点了点头道,白芷心中疑惑,北宁樾怎么就这么肯定顾若可以安然无恙地出来呢。难不成他刚刚去见北宁易了,如果是胁迫北宁易那北宁易肯定不会放人,唯一的可能就是……
“你,真的放下了?”
漫天的狂风席卷,天色晦暗,确是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北宁樾立在那儿却希望这一刻长一些,或许如今能干理解他心中所想的只有白芷了吧。
“累了这么多年,现在方才觉得轻松,好像重新活过了一样。”
无星无月,他的眼中却亮如白昼,白芷从前觉得北宁樾的眼睛是看不得的罂粟海,现在觉得那竟是最为光明的所在,坦荡明亮,甚过星辰。
如果一开始遇见的是这样的北宁樾,那么如今义无反顾的不止是顾若还有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