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他的母妃是把他拉入黑暗中的人,那白芷就是把他拉出来的人。是她拉着他的手让他面对着阳光,放下过去的一切,那些原本他以为永远不可能放下的一切。
“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吗?”
言容握着拳立在湘芜院中,看着叶子都要落光的枝丫,眉眼之中满是苍凉和悲伤,好像突然之间就苍老了几岁一般。
自打上次发现白芷的衣服以后皇宫又加派了三千多兵马搜寻,几乎把那一带的河流和附近的山崖都找了个遍,依旧没有半分踪迹。
曾经的笃信也会被现实一点点击溃,他是大魏的丞相,在生死面前也是这般无能为力。
明启看着相爷落寞的背影心疼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拦着相爷娶白芷姑娘为妻了,好歹相爷也不会像如今这样难过。
“禀相爷,还是没有讯息。”
就连丞相府所有的暗卫都派出去了,哪里有半分讯息,十有八九恐怕是尸骨都不剩了。
“给我去准备一根三里长的绳子,牢实些的。”
言容闭上眼睛似是做了最后的决定一般,明启一听觉察不对跪下劝道
“相爷不可啊,太危险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你不可以这样啊。”
那么长的绳子,言容除了是打算从白芷北宁樾当日落下的山崖攀下去之外还有什么打算,他跟了言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的。那样险峻的山崖,经过训练的暗卫都不敢轻易尝试,怎么可以让相爷去。
“若是你不想办,我便交给他人去做就是了。”
白芷都从那样高的地方落了下去,他只是攀下去而已。
言容淡淡说着,语气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坚毅,明启知道自家相爷是去定的。
“相爷,我也是有些功夫的,让明启去吧,您绝对不可以冒这样的险啊。”
言容睁开眼睛,回头看着跪在地上劝谏他的人。
“十九,去给本相找绳子,两个时辰之内交给本相。”
说罢便走了,直接出了相府,剩下的暗卫跟了上去,明启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是拦不住言容的了,也追了上去,生怕言容会有意外。
自帝都到祁山路途不近,可是言容独身策马就比平日快了将近两倍,而还未到祁山上就发现了十多个身影,其中一头墨发的身影尤为熟悉。
言容加快了速度去追前面的人,身后的暗卫也随着言容一起加快速度,而前面的人似乎很赶一般,速度快的紧。言容只得对前面的人喊了一声
“顾若!”
前方的人闻声渐渐停了马回过头来,四目相对的刹那言容确定那个人就是顾若,那个现在本该在平阳城的顾将军,现在居然无诏就自己回了帝都。
她好大的胆子!
顾若亦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对突然出现识破她身份的言容颔首道
“相爷。”
顾国公府早就依附了丞相府,所以她回京即使不报给北宁易也应该知会言容一声的。但是北宁樾事发突然,她听说他坠崖的时候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顾不得什么身份军令,家族兴衰。
她不相信,不相信那样的男子会出事,她不相信北宁樾会死,她会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他。所以不惜不顾天子召令,胆大妄为地自作主张回了帝都。她只想看看他,确定他的生死安危。
哪怕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你该知道无诏回京是大罪!”
她都已经在边疆打出了军功,现在却要毁于一旦吗?
顾若没有下马,眼睛看着言容写满了倔强和坚毅,就算是死罪也在所不惜,因为那个人是北宁樾。
“他比我的一切都要紧,今天无论相爷说什么做什么我也一定要先找到他,否则我不会回边疆。”
那样无所畏惧的光芒,为了一个人连性命都不顾及的勇气,她是那样喜欢北宁樾,喜欢到骨子里。
他看懂了的顾若,因为现在的他和顾若何异。
“先找人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言容最后竟是这样淡淡说了一句便罢了,没有其他愤怒责怪的话,让顾若觉得诧异。片刻之后一行人二十几个朝祁山方向走去,顾若率人在祁山脚下等候,言容则带着人自祁山上面下去,明启劝了好几遍之后没有半分效果只能紧紧攥着绳子看着言容自那么高,那么险峻的山峰一点点往下爬。
刺骨的山风刮在身侧,万丈深渊就在脚下,即使是会绝世武功也不可能不怕。一想起白芷那天就是这样落下去的便觉得心惊,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险境,只是攥着绳子一点点下落,任凭汗水浸透衣服。
白芷的高热退了,在一整夜北宁樾都没有睡好的照顾之后,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睡在旁边的北宁樾和他替自己压着被子的手臂。
阳光洒满了他的面容,没有了罂粟花一样的眼眸,好看而安静。
“怎么样,白一的高热退了没有。”
就在时间停止的一刹陈大婶突地推门而入,北宁樾亦从睡中惊醒,所有的一起发生的是那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