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近日湘芜院和湘芜院的下人……”
明启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照理说白芷姑娘不在湘芜院便空了,湘芜院的下人也该调到他处的,不过白芷姑娘是第一个住进丞相府的姑娘,他也不敢私做决定。
“湘芜院一切照旧,那三个丫头也照样照顾湘芜院的日常,不必有什么变动。”
等她回来的时候看见一切都没有变应该会高兴的吧。
“是。”
明启答了一句,把快要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何曾见过丞相大人这副模样,那么失魂落魄。他是大魏的丞相,他是无所不能的丞相啊。他们也很喜欢白芷姑娘没错,可是她也只是一个女子,虽然特别了些,没了很可惜。但是他们的相爷也不能因此就如此情绪低沉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沉寂的夜晚与黑暗一起同眠,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噼里啪啦燃烧的柴禾使得山洞里面的石头都变得有温度了。
有点点的月色透过缝隙落进山洞里,和着里面的火光一起,他靠在洞壁上看着已经半躺在石头上睡着的女子,火光落在她的脸上。
旁边是她花了一下午时间用树藤和木头弄好的架子,是为他准备的。
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世界上又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而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对他这么好。当初他曾经三番五次想要她的性命,如果这一次是他们两个同时跌落山崖而伤重的那个是白芷的话,为了打压言容他可能会扔下她不管不顾。她一个女子,却为他做了这样多。
他一直以为无论他做任何事,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不会后悔的,但是如今竟然有些犹豫了,因为那个粗糙的木头架子,因为身上不知名的野草,因为眼前这一堆柴火。
但是他是放不下的,算计谋划了这么些年,怎么会甘心。那个人竟然心狠手辣至此,他怎么可以放过。
他是北宁樾,大魏先帝的第七个儿子,当年诸皇嗣之中最出色的皇子,才华无双,智谋绝世。他会赢的,会让那个人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干枯的木柴从燃得最旺盛一点点变小,然后熄灭,化为灰烬,终于在天明的时候什么也不剩。
白芷替他再换了一遍药,两人吃了些昨日剩下的野果,然后把北宁樾放在木架上拉着往另一座山头走去。
他躺在木架上面,白芷怕木头会咯着他的伤,所以特意在上面铺了厚厚一层野草,她在前面拉着他往前走。
“为什么,为什么不丢下我。”
现在的他即使死在这样的山间也不会有人过问的,没必要像个负累一样地带着他。
白芷勾了唇角,拉动木架往前走,目光看着远处崎岖的山路。
“不是任何问题问一句为什么都会有答案的,人心这个东西,谁也看不透。”
如果她真的那么理智聪明的话就会知道北宁樾死了无论是对言容,对她还是对顾若都是好的。北宁樾死了,言容没有对手,她也可以功成身退,而顾若也不用再那样痛苦无望地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为什么没丢下呢,她问过自己,可惜没得到答案。
北宁易愣了一刹,微微侧头却也只看见白芷的背影太阳在底下,显得那样瘦弱而不屈。
人心这个东西,谁也看不透。
好吗?可是却可以视性命于草芥。坏吗?见人危难又不由得伸出援手。
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都是普通人而已。
一路从原来那个山洞离开到攀上另一个山头,北宁樾没有再问过白芷那样的问题。白芷没有答案,他也没有。
山路并不那么好走,尤其还带着一个比自己还重的人。白芷累的额头直冒汗,可是看了看遥远的行程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速度愈发缓慢了起来,北宁樾也察觉到了异样。
“先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吧,天黑之前应该可以的。”
彼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而他们才开始下山,白芷虽然伤得不重,可到底也有些伤口。但村落就在山脚下不远处,如果他们现在不下去还要在这儿待上一夜,白芷思量再三道
“下山可比上山容易多了,这儿没有崖洞,要是狼来了就没命了。”
如果现在躺在这儿的是言容就好了,那她就有足够的交换条件可以跟他谈判,真是可惜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