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昌帝是个明君,登基多年来,他一直勤勉于政事,将大周朝治理得国泰民安。可撇除掉政事上的英明,元昌帝的性格却有些敏感而多疑,而且习惯将所有人与事都紧紧攥在手中,容不得有半点的忤逆。就比如他们正在讨论的立储一事。立下太子,不仅可以稳定朝局,还能及早让太子接触到朝政,将来登基之后也可以更快的接掌朝事,更能让后宫及几位封了王的皇子之间少些纷争,这本是件好处多多的事,可如今年长的端王都已经二十有三,宁王也已经二十二岁,但元昌帝却一直没有下旨立储,而且对端王与宁王也看不出来有明显的偏好,让满朝文武都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若不是重活了这一回,宁致远也不会知道元昌帝到底是什么打算。但经历了前世的皇权更替,他如今自然能看得清楚明白。元昌帝之所以拖到现在还不立太子,其根源还在朝廷这些年因为立储一事而起的纷争。端王楚承乾乃中宫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原本这样的身份应当早早就立了太子才是,但端王幼时身体羸弱,三天两头的就得唤了太医去诊脉,就连许皇后那时都是一边流着泪,一边担心年幼的皇长子能不能养到成年。出于这种考虑,元昌帝那时便将立太子一事往后压了压。这一压,就压到郑贵妃生下了二皇子楚承运。待皇长子楚承乾长到七八岁上身体有了好转,元昌帝再考虑起立太子一事时,朝中大臣们却已经因为各自心中的盘算而有了自己看好的人选,那段时间,每日里上了朝,朝臣们都无不在为立长还是立幼而争吵。这一吵,就吵得元昌帝自此再不提立储之事。在元昌帝看来,这天下都是他的,到底要立谁为太子,自然也该是出于他的意愿,而不是那些大臣吵嚷的结果。他都还没表态,他的臣子们就已经跳出来指指点点,这是元昌帝万万不能接受的。再则,元昌帝也是借此在敲打端王与宁王。他们虽有了这般尊贵的身份,但他们的一切都来自于他这个君父,他想给的自然会给,他若是不想给,任他们如何想尽了办法想要争,也是没有任何用处。宁致远前世也是亲眼看到了立储一事的结果,所以他自然不会往这浑水里淌。果然,听了宁致远的回答,元昌帝面上多了几分满意之色。他朝宁致远挥了挥手,“你这臭小子,才陪舅舅说了这几句话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走了,不过,你与端王宁王乃是再亲不过的表兄弟,多亲近些自是好的,要走就赶紧走吧。”宁致远这才出了宫。办成了一直挂念的事,宁致远的脚步都比进宫时要轻快许多,这一晚更是睡觉都比以前踏实许多。离京几个月,这才一回到京城,宁致远就接到了不少宴请,但他这些日子一心只想着如何尽快将婚期定下来,哪里耐得住性子去与人应酬,除了实在推不掉的那些,比如说来自端王与宁王的,其他的几乎都推了。去了端王府与宁王府赴宴之后,宁致远就见天儿的往礼部跑,比那礼部的官员还要来得勤勉许多。他想将欢颜娶过门,用最快的速度。在宁致远的监督之下,又有元昌帝的口谕,礼部的官员们接连几天都在忙着这件事,为了表示慎重还特意请了钦天监的人算了好几个黄道吉日,这才将选定的几个日子递到了宁致远面前让他自己挑选。旁人可是没有这样的优待的,但谁让定国公世子是连元昌帝都极为喜爱的外甥呢礼部的官员们给出了三个日子,宁致远只看了一眼就挑中了第一个。不仅因为这个日子最早,也因为,这个日子,与前世他与顾青未成亲的日子如出一辙。前世顾青未一无所知的嫁给他,但他们最后却成了一对怨偶,今世,他们同样会在这一天成亲,但宁致远相信,他们之间绝对不会再走到前世那一步。他希望,再次在这一天成亲,这会成为他们之间全新的开始。日子定下后,宁致远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在已经写好,且准备让人送往清河的信上将这件事说了一遍。他知道,礼部定下日子之后总会告之顾家的,但他不知道顾青未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不会想到前世那些往事,会不会因此而对他,对他们之间的婚事有了抵触。与其让顾青未从别处知道这件事,倒不如由他亲口对她说了。让人将信送走,宁致远如此想着。未明居里,顾青未自歇了午觉醒来就拿了一本顾亦安寄回来的游记慢慢翻看,但与往常看着看着就入迷的情况相比,今天的顾青未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游记许久才翻上一页不说,还时不时的就偏头朝门外看去。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一般。侍候在旁的秋岚与画屏见状,对视一眼之后都悄悄抿了唇。作为顾青未的贴身丫鬟,她们自然知道自家姑娘到底在等着什么。姑娘在等着宁世子的信。顾青未确实是在等宁致远的信。自从离开清河起,隔上个三两日,宁致远就会以各种名义捎上一封信给她。她与宁致远是由圣旨赐婚的未婚夫妻,这桩婚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是以他们之间通信勤了些,倒也算不上什么违礼,只是也难免让府里的姐妹们将顾青未好一通打趣。顾青未初时还会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在察觉到自己在收到宁致远的信之后总会有好心情,她便也将那些不好意思给放下了。几十岁的人了,要接受这一点,其实并没有多难。可是,离她上一次接到宁致远的信,算起来,已经有四日了。宁致远好几次在信中强调了他会一直写信,他既如此说了,想必也不会失言,那么,该送到的信,是在何处耽误了,,;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