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招娣说,“那你用钱你跟我说。”“好。”李和无奈的笑着点点头。他还是厚着脸皮应了好,一个女人愿意挣钱给他花,他一时感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越发爱她的高傲独立,越恨自己的懦弱无能。他看着自己,便能看见一个小人物的尽端。要活的快乐,要活的超然,得另有想法,可是呢,他还做不到,他身上的每根汗毛都是顺着社会的意思长着的。这社会,这世界总有规矩的。可这规矩的世界偏偏让他很难受,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何招娣说,“那这么说好了,你不准骗我。”“缺钱了我一定找你要,你不给都不行。”何招娣严肃的说,“我有的都会给你,不会不给你的。”听了她的话,李和的心被扎着了,这个女人已经占居在他心最柔软的地方了。可惜他是住惯了笼子的小鸟,打开笼门也不敢往出飞。他怕这个,又怕那个。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踢动他的神经。她愿用自己的一生去爱他,却不要他任何的回报,但他根本不值得她这样付出的。他深出一口气道,“好男孩子多的是,你年龄不小了,为自己着想一点吧,真的,我说的是实话,你总能遇到好的。”他看着她,她就那样腰儿挺直的站着,像一朵海棠花,能衬托出周边的风景的。她的辫子不见了,头发齐整了,更好看了些。他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安稳的归宿,高高兴兴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她马上快到三十岁了,三十岁的男孩子不结婚,都能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何况一个女孩子呢。“我知道了。”何招娣不再做辩解。李和问,“你知道什么?”何招娣笑着道,“我知道现在已经十点钟了,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和也陪着她笑,他知道她这是赶人了,他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笑完之后,他冲她摆摆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驶回酒店。而何招娣呢,狠狠的看着他的背影,狠命的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子,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唰唰的下来了,用袖子刚擦干净又来了,怎么都止不住了。一个好梦打的粉碎,世界依然黑冷多风,没有任何的色彩。京城的春天是短的很,没两下子人从臃肿变成了削瘦。小姑娘大媳妇衣服的选择上多了,穿的跟花一样,各种颜色,娇滴滴的艳,能掐出水了,连不漂亮的女人也漂亮了些。发春的不能自已的大小伙子,老光棍闲着没事专门喜欢往人堆里扎,耸着鼻子,姑娘身上的汗珠子都是香的,都那么醉人。除了看姑娘,看什么都是死的。姑娘们被看的羞了,一低头,老少爷们的心就痒痒一整天。李和一回到家,抱着儿子就要亲。李览却很不给面子,别着脑袋躲着李和的嘴吧,眼见躲不开了,哇哇的哭了起来。何芳道,“你胡子拉碴的,扎着他了,放下,去刮刮胡子再说。”儿子是她的天和地,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如果李览能开口说话的话。“搞的我都想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儿子不给脸,李老二自然很生气,可爱自然比气多。何芳把儿子接到自己怀里,“没你,咱娘俩过得更畅快。哦,对了,何龙一家子那边收拾利落了,中午请咱们吃饭,你赶紧洗个澡,咱们一起去。”“他烤肉店开起来了?”李和一回来到现在还没顾得上问。“那没那么快,好多东西要重新置换,费时间呢,估计还要一周吧。”“对,那房子有点旧,是要装修一下。”“没装修,寿山师傅说要装修一下才好看,可装修要费不少钱呢,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是要重新置换都要费不少钱,我让他先对付着,等有生意赚着钱了再装修。”李和叹口气道,“我说何同志,咱家缺那么点钱还是怎么的?你拿给他就是了,非要搞这么麻烦。”他那套将来可能升值上千万的店面都送了,再怎么也不会介意这点装修钱了。何芳绷着脸说,“大爷,我谢谢你啦哪,他们可不是讨饭的。该什么样子就得什么样子,就这他们也得知足了,再做多了,他们都吃不下饭了。何龙自己也说了,房子算他租的,按市面上算租金。”何龙将来是要在这一片处人处事的,要是担了个啃饭的名声,还怎么做人。越是年轻小伙子,越是要脸面的,赤手空拳得了天下,才有脸面外处说。何芳原来的宅子,让何龙显出了能耐和手艺。屋里的墙面的粉雪白雪白,无一处不平整,从窗户到大门都是透着红亮,带着味的油漆还没干呢。儿子来了,老太太不用说,肯定是跟着儿子住了。白天给女儿带孩子,晚上回来儿子这边住,在她看来妥当的不能再妥当了。中午自然也是老太太下厨,何龙的媳妇吴春燕在旁边打下手,两个人在蒸炸煎炒,使出了浑身的本事。这算的乔迁之喜了,又算的一家团聚,怎么样都不能马虎了。吴春燕对李和摆足了尊敬,又是客气的招呼,又是倒茶,她心里明白透亮着呢,没有这孩姑爷的帮衬,她们这一家子还有继续在乡下熬着呢。她聪明极了,晓得这姑姐和姑爷是一个都不得得罪的,将来这一大家子都是要指着人家的,想通了后,显得格外的热情。李和却受不住这热情,连忙说,“一家子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忙你们的。”何龙的两个孩子,大的姑娘九岁了,小的男孩也七岁了,都是聪明伶俐的很,对着李和一口一个姑爷,很是鲜甜。晚上的时候,何芳提起了这两个孩子上学的问题,“我只能解决一个,另外一个你要帮我想个辙。”“何处长也有为难的时候?”李和很得意,何芳难得有求告他的时候。何芳没好气的道,“跟你说正经的呢,要是能安排,我肯定都安排了,只是我这正关头呢,不想落了人把柄。这两个孩子我一个都不能安排在我们附小,还得安排在别的学校。前天托人得了准信,地坛小学有一个名额。这还差一个名额呢,你看看哪里还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你个同事,姓孟的,他媳妇是不是什么教导主任?”“行吧,交给我吧。”李和给了肯定的回复,笑问,“你这又是要升官了?”“现在不是说什么领导班子实行‘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吗,好嘛,六零后算年轻化,我这五零后算老的了。在学校快八年了,我再不抓紧点,还有我什么机会。”“你这还能往哪里升?”何芳说,“跟升不升没关系,有个常委的位置,总要争吧,不然我拼死累活拿了个研究生的学位是图个什么?哎,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最近比较忙,你体谅我下,事情你多忙着呢。”“行,天老大,你老二,你牛你上。”李和对这女人的心气是没辙。第二天,他依然没有忘记何芳的嘱咐,一起床吃好早饭,给孟建国挂了电话。孟建国说,“我就知道,没事你不会打我电话。”“这不,求到你头上了,我认栽。你得想个办法,这我小舅子孩子,办不了我媳妇得扒了我的皮。”孟建国道,“问题不大,我跟我媳妇唠叨一声,你让小舅子把孩子带过来报名就成了。不过丑话说前面啊,插班生这老师可没得选了,分配到哪个班级算哪个班级了。”“没那么挑剔,有学上就可以了。行了,就这了,过几天请你吃饭。”李和断了电话,对旁边偷听电话的老太太一说,老太太立马高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