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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4章 谁对?谁错?(1 / 1)

当一切的脉络重新梳理以后,丁谓的名字,毫无疑问的出现在了赵德芳的脑海。几乎在一瞬间,赵德芳就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怪罪到了丁谓的头上。若无丁谓教唆,他又怎么可能落的今日这步田地。“丁谓,我要杀了你!”如同愤怒的雄狮的咆哮,从赵德芳的喉头喷涌而出。赵德芳几乎没有多想,就冲出了石府,直奔丁谓的府邸。徒留下石守信的尸身,倒在床榻边上。孤零零的一个人。而远在院内偏房的石家儿郎,尚且还没得到陈耀的通知,还不知道父亲已经被气死。丁谓的府邸,距离石府不远。能住在石府附近的,那都是非富即贵。丁谓所住的府邸,以前是魏王府的别院。自从魏王赵光美死后,这处宅子就空置了下来。后来,丁谓爬上来以后,赵德芳因为宠信他,就把这一处宅子,赐给了他。此时此刻。再看丁谓的这处大宅子,赵德芳感到异常的刺眼。赵德芳率领着武功高强的御前侍卫,杀到了丁府门口。丁府门口的门房,正品着茶,吃着肉在哼哼。见到了有人擅闯丁府,刚想训斥,看清了面孔以后,赶忙低下头,躬身施礼,“小人参见陛下……”赵德芳对门房置之不理,横冲直撞的杀进了丁府。丁府内。丁谓正就结了一帮大臣,在一边饮酒作乐,一边为以后的政途谋划。各自怀里抱着娇妻美妾,各自面前放着山珍海味。各自诉说着杨七派人过来招揽的时候,他们会开出什么条件云云。总而言之。他们自我感觉很良好。这皇帝无论换谁做,这天下终归是要治理的。论起治理天下,他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杨七治下版图辽阔,正是用人之际,他们这些人,自然有一席之地可占。就在大臣们喝的兴起,正准备开无遮大会的时候。“嘭!”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有人当即就皱眉低吼道:“放肆,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规矩。”当看清楚冲进门内的人以后。大臣皆停止了作乐,那个刚才低吼的人,也把后半句话憋进了腹中。赵德芳看着这热闹的场面,看着这纸醉金迷的场景。眼珠子一下红了。国破家亡。尔等还有闲心在这里饮酒作乐,开无遮大会。当真是一个个的好臣子。“唰~”赵德芳抽出了御前侍卫腰间的佩刀,怒喝一声,“你们都该死!”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挥刀砍向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文臣。房内的大臣们乱作一团。“陛下饶命啊!”“陛下,我等再也不敢了!”“……”求饶声此起彼伏。大臣们狼狈逃窜。御前侍卫们堵在门口,任由赵德芳在房内砍杀。任何想要冲出房门的人,都被他们拦下。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感情。更重要的是,他们中间很多人都是军伍出身。他们心里也憋着一口向这些蛀虫们讨债的气,很久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大臣们的求饶声和请罪声,不仅没有消灭赵德芳心头的怒火,反而让他的怒火更加旺盛。他杀的更加起劲。丁谓在看到了赵德芳杀人以后,就躲在了屏风后,并且大声的在呼喊府上的家丁护卫。听到了呼喊声的家丁护卫们也急时赶了过来。只是他们却进不了被御前侍卫们把守的门户。上百的披甲执刃的御前侍卫,即便是面对数千劲卒,也能屹立不败,更何况是面对一群护卫家丁。凡是企图冲进房里去救人的家丁护卫,都被御前侍卫砍翻在地。房内。丁谓似乎也意识到了家丁护卫们并不是御前侍卫们的对手,指望他们救自己,恐怕遥遥无期。求生的本能让他把目标放在了赵德芳身上。眼看着房内的大臣们有一半儿被赵德芳砍翻在地。躺在地上哀嚎。丁谓大声的喊道:“陛下疯了,陛下疯了,快制止陛下。”聪明的大臣们,很快明白了丁谓话里的意思。一个疯了的陛下。就没办法在担当帝王的重任,他所作的一切,大臣们自然可以反抗。谁又会因为他们对付一个疯子,而怪罪他们?宋国的文臣,并不是明清两朝那样的手无缚鸡之力。其中不乏武艺不错的佼佼者。即便是这些擅长溜须拍马的文臣,多少了习练了一手不错的太祖长拳。所以,当他们确认了可以反抗以后,当即就有人扑上去制止了赵德芳。有人的武艺远比赵德芳高超不少,还没等到御前侍卫及时扑过来救驾,赵德芳就被擒拿了下来。御前侍卫们扑到了房里。大臣们已经用长剑架在了赵德芳的脖颈上。“快放开陛下!你们这是想造反?”御前侍卫统领,当即怒喝。丁谓缓缓上前,义正言辞的道:“陛下已疯,胡乱砍杀大臣,他已经不再有一个仁君该有的样子。为了避免陛下多造杀孽,陛下还是交给我们比较好。”“丁谓,你这个佞臣,放开朕!朕没疯,朕要杀了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佞臣。朕要诛灭你们这些……”赵德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心狠的大臣塞住了嘴。御前侍卫统领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丁谓盯着御前侍卫统领,冷声道:“陛下已经疯了,为了陛下的性命着想,本官劝你还是前往监政寺请陈监政过来。”如今这个场面,有资格处理的,也就只有陈耀。丁谓也相信,陈耀不会对他们坐视不理。毕竟。燕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们这一大帮子文臣,能帮燕国做很多事情。御前侍卫统领沉声道:“你们最好不要伤害陛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御前侍卫统领威胁了一句。然后让副统领看着此地,他去请陈耀。陈耀身份超然,监政寺也特殊。基本上没有个特殊身份,很难走进监政寺衙门。御前侍卫统领一走。场面顿时冷了下来。赵德芳赤红着双眼,盯着丁谓不停的呜呜呜叫。丁谓沉吟了许久,让人拿开了赵德芳嘴里的东西。赵德芳出奇的并没有大吼大叫,而是低吼着质问丁谓,“丁谓这一切都怪你,若不是你,朕怎么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丁谓你是乱我赵氏江山的罪魁祸首,你这个佞臣。”丁谓听闻此言以后,并没有任何特别大的反应,脸上甚至连怒色也没有,他只是冲着赵德芳嘲讽的笑道:“怪我?呵呵呵……”丁谓越笑越大声,笑到最后,更是两行清泪长流。他盯着赵德芳低吼道:“祸乱你赵氏江山的罪人,是我?凭什么是我?真正祸乱你们赵氏江山的,只有你们自己。我丁谓天生过目不忘,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占卜星宿,医理农科,样样精通。当世之人,谁不说一句我丁谓聪明。自我中进士以来,我也有一腔报国之心。我兴修水利、安抚边民、整治贪官污吏,造福治下万民。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懈怠。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得到。任职完知县,旁人都升迁了,可我还是一个知县。那些在治下搜刮民脂民膏的奸臣,屡屡得到升迁。我却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为什么?凭什么?是我丁谓不如人?”丁谓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他愤怒的咆哮道:“直到我好不容易熬到了汴京城,这大宋的都城,我才看清。大宋不需要能干的臣子,大宋也不需要一个兢兢业业的清官。大宋需要的是奸臣,是佞臣。因为在这汴京城里,除了奸佞以外,除了那些结党营私,勾结上官的人以外。其余的人,别想升迁。干的越好,升迁越难。你们这些坐在最上面的人,只希望把所有人控制在手里。不希望看到有人比你们强,有人比你们好。你们只希望下面的人个个都是猪,这样才显得你们聪明。”丁谓指着自己,怒声道:“我丁谓年少得志,我又怎么可能让那些昔日我看不起的人,骑在我头上。所以,我决定,迎合你们,做一个佞臣,做一个奸臣。自从我做了一个佞臣,做了一个奸臣以后。一年之内,我连升五级。如今我到汴京不足两载半,已经官至参知政事。”丁谓同样眼珠子通红,他看着赵德芳,质问道:“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赵德芳一脸惊愕的看着丁谓,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丁谓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依旧追着他说道:“所以,祸乱赵氏江山的人,不是我丁谓。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你们想要这样的臣子。要有错,都是你们的错。纵然我丁谓百年之后,在青史上遗臭万年。这背后也是你们的错。”“胡说!”赵德芳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声嘶力竭的咆哮。就像是一个被揭开了所有面具和伪装的小丑,赤果果的暴露在了太阳下。内心的屈辱、不甘,一同涌上了心头。他羞愧的恨的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可是他却做不到。他心中唯有愤怒。想要摧毁一切的愤怒。或许杀掉了这里所有人,他小丑的模样就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然而。他却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精明的丁谓,早就偷换了概念。赵氏江山之所以闹到了今日这个局面上。坐在帝位上的人肯定有责任。但是手下的臣子们同样有责任。而且还是很大的责任。毕竟。仁慈的赵大、赵二,给了文臣们太多太多权力。不然,文臣们也不可能一跃成为跟皇帝共天下的人。这锅,有一大半还在文臣的头上。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赵德芳,又哪里顾得了这些。他看着眼前的丁谓,就像是在看毕生的耻辱。毕竟,丁谓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丁谓的存在,就是他全部耻辱最好的证明。那一句做了奸臣以后,两年半升迁到了参知政事,比任何侮辱性的话,更让赵德芳感觉到屈辱。“吼!”失去了理智的赵德芳,愤怒的咆哮。丁谓却没有丝毫的畏惧,甚至看向赵德芳的眼中充满了冰冷。陈耀在御前侍卫统领的催促下,姗姗来迟。当他看到了丁府房内的惨剧以后,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赵德芳身上。陈耀冷冷的低声道:“以臣挟君,你们是想造反?他这个宋王,是我们陛下定的,你们谁能承担得起我们陛下的怒火。”丁谓上前,摆出了一张讨好的脸颊,谦卑的道:“陈监政教训的是,下官等人受教了。只是我们陛下已经疯魔,您瞧瞧,这满朝忠良,被陛下杀了多少……”陈耀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先把人放开,纵然他已经疯魔,你们也没有资格挟持他。”丁谓赶忙对身后的人摆手,“没听到陈监政的话吗?还不放开。”大臣们放开了赵德芳。赵德芳就像是一头蛰伏的狼,在脱离了束缚以后,猛然发难,一口咬到了丁谓的脖子。丁谓大惊,喊道:“陈大人救我!陈大人救我!”大臣们一脸不知所措。御前侍卫们也不知道如何应对。陈耀看着如同恶狼一样咬着丁谓的赵德芳,淡淡的笑道:“临来的时候,我们陛下交代了,赵德芳的命必须留着。至于其他人,特别是你丁谓,于我燕国何干?你们不是常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他这个君,要你们死,我凭什么救你们?”陈耀的话,掷地有声。若非见识过石守信的刚烈,陈耀或许还会出手相救一番。自从见识了石守信的刚烈以后,陈耀看这些人,比看一坨屎还觉得恶心。他们的死活,陈耀又岂会在乎。御前侍卫们也反应了过来。他们汹涌的冲进了房内,控制了其他文臣。“啊!救命!”“咯嘣咯嘣~”赵德芳猛咬着丁谓的脖子,牙齿磨的咯嘣响。丁谓大声呼救,却没人搭理。纵然丁谓会一些拳脚,也摆脱不了赵德芳的控制。赵德芳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一点的咬死了丁谓,咬断了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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