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伸手不见五指。似乎是提前预料到了今夜将会充满杀戮,所以星星和月亮都提前躲起来了。圭尔城外的李继迁大军中,灯火摇曳着,显得极其的惹人注目。老杨率领着大同军,趁着夜色摸出了圭尔城。一出城,五万人马悄悄的摸向了李继迁驻扎的营地。然而,没有人注意的是,五万人马越走越少。似乎有人,在趁着大军前行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当五万人马冲到李继迁驻扎的营地前,猛然发起偷袭的时候。其兵马早已没有五万,仅有不到两万人。而且,都是野乞部族的人。野乞部族的人冲进了李继迁驻扎的营地,也来不及去计较大同军的人马为何不见了。他们看到入眼的战马、李继迁部的兵马,就是一个杀。凡是挡在他们路前面的李继迁部兵马,被他们杀了一个干干净净。正在熟睡中的李继迁,被营地内混乱的砍杀声惊醒。他立马提着自己的佩剑,匆匆的冲出了中军大帐,组织人马战斗。李继迁可是把两万最精锐的定难军一直都留在身边的。所以,在李继迁麾下的兵马稳住了阵型以后,对着野乞部族的兵马,就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屠杀。……圭尔城北门口。刚才从东门偷袭而出的老杨等人聚集在此处。在老杨身后,大同军的将士们早已跨上了战马,准备跑路。老杨侧目望着李继迁所处的营地位置火光冲天,神色显得格外复杂。“就这么跑了,老夫不甘心啊……”老杨坐在马背上,长叹了一声。王贵咬了咬牙,低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驾!”老杨当即策马向北而去。王贵率领着大同军,紧紧跟随在老杨身后。跑出去了几十丈,老杨突然勒马,神色凝重的对王贵道:“老夫想拼一把。”王贵勒马停在了老杨身边,郑重道:“你要是有什么意外,七郎会让很多人给你陪葬的。”老杨恼怒的喊道:“可是就这么窝囊的跑了,老夫一辈子也不会安心。让那一群傻乎乎的家伙们去挡住李继迁的兵马,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老夫真的很难受……”老杨猛然转头,看着王贵,低吼道:“七郎有没有给你火药?”王贵脸色变了变,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吧……你不是不让七郎用吗?”老杨怒吼道:“到底有没有?”王贵快速的说道:“有!还有一百六十斤!”老杨策马,面对着李继迁营地的方向,颤声下令道:“杀过去!王贵从左侧杀入,以火药开道;穆羽从右侧杀入。老夫从中间杀入。”“走!”老杨头也不回的冲向了李继迁的营地。王贵握紧了双拳,原本打算劝老杨两句的,最后还是憋了回去。作为老杨的副将,他已经习惯了听老杨命令。……李继迁营地内。被定难军压的节节败退的野乞部族的兵马,终于有时间去关注大同军的去留了。“大同军呢?”有人高声问出了这个问题。紧接着,所有的野乞部族的兵马,发现他们身边没有多少大同军的身影。零零散散的几十人,都是挑选出来的死士。这个时候,一个念头在他们心底里升起。他们被坑了。那些在他们眼里,非常厉害的汉人兄弟们,抛弃了他们。一瞬间,野乞部族的许多军卒心里,都生出了一丝绝望的情绪。甚至,有人在面对定难军杀戮的时候,果断放弃了抵抗。“为什么?”有野乞部族的军卒,怒吼着问身旁的大同军死士。“吼!”一个野乞部族的将领,怒吼了一声,赤红着双眼,冲向了定难军。自杀式的冲锋。一往无前,一去不回。绝望催生出的,只有更绝望。他没有投降的念头,他只想一死了之。野乞部族的将领,犹如孤狼一样冲入到了定难军中。挥起的弯刀,砍死了一个定难军军卒。但是他自己,却被其他的定难军给分尸。“吼!”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又一个的野乞部族的军卒,发疯似地冲向了定难军。没有一个野乞部族的军卒去找那些大同军的死士。因为,在他们心里认定,那些身上有伤的大同军的死士,和他们一样,是被抛弃的人。而且,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们不会对曾经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兄弟挥刀。上万的野乞部族的军卒,带着死志,带着绝望,自杀式的冲锋。他们以肉眼可以看到的数量倒下。但是,他们临死之时迸发出的战斗力,却远超过平时。即便是以定难军的强横,在面对这些困兽之斗的死士的时候,也被压退却了。随着野乞部族的军卒们不断的消耗,人数跌破了一万。而李继迁的兵马,早已把他们给团团围困。脸色铁青的李继迁,丝毫没有给这些人一点儿生还的机会。“杀!”一场惨烈的屠杀当即展开。野乞部族的军卒们,就像是割麦子一样倒下。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绝望。“嘭!”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突然响起。轰鸣声震的李继迁部兵马的阵型有些慌乱。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轰鸣声响起。老杨等人率领着大同军杀了出来。他们犹如天军一般的降临。那些正在被围剿的野乞部族的兵马眼中突然多出了一些光彩。“他们没有抛弃我们。”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野乞部族的兵马一下子回过了神,瞬间变的斗志昂扬。“杀!”一瞬间,十几万的兵马,在李继迁的营地内杀成了一团。老杨的突然杀出,让李继迁有点儿措手不及。老杨直接从中间切开了李继迁部兵马的阵型。王贵和穆羽二人率领着兵马,用火药开道,从左右两侧不断的杀出杀进。火药在李继迁部的兵马中炸开,李继迁部兵马乱成了一团。大同军骑在站马上,纵横着冲杀,展开了一边倒的冲杀。李继迁在定难军护卫下,一边逃跑,一边看着被屠杀的李氏部族的骑兵,心疼的在滴血。自傲的他,不认为敌人敢在势弱的情况下偷袭他。然而,他却没想到,敌人之胆大;更没想到敌人之狠辣。在李继迁眼里,野乞部族军卒们前来送死,不是因为被抛弃了,而是诱饵。敌人舍去了近两万人给他杀,让他放松警惕,让他的兵马汇聚在了营地之内,以此限制了他麾下骑兵的作用。从而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骑兵需要一定距离的冲锋,才能发挥出他们该有的战斗力。失去了冲锋的骑兵,有时候还不如步卒。“老夫败了……”李继迁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然后在定难军护送下,快速的撤退。李继迁跑了,这一场战斗却没结束。战斗持续到了天亮。李继迁营地内除去了逃出去的一部分外,剩下的兵马被杀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活口。八万兵马,逃出去的不到五千,剩下的全部被杀死了。而这八万人马,除却了本就是李继迁手里的王牌的定难军外,其余的也是随着李继迁征战多年的精锐。如今,一战被老杨屠了个干干净净。这一场被李继迁认为是精密布置的夜袭。源于老杨的一念之动。原本准备逃跑的,可是心一软,就杀回来了。等到李继迁营地内的李继迁部的兵马被杀光了以后。老杨以及大同军还处在恍惚当中。这就……赢了?从老杨折返回来偷袭营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做好的必死的决心。李继迁的精锐能征善战,他们对上了,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真的打赢了。野乞部族仅剩的军卒们,早就陷入到了欢呼当中。他们的思维,似乎比汉家男儿更加单纯。只要能打胜仗,死再多的人,在他们眼里似乎都是值得的。看着他们惊喜的拉着大同军的兄弟,在战场上四处捡缴获品,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酣战了一夜的老杨显得有些疲惫,但是战果确实出人意料的让人觉得惊喜。老杨和王贵、穆羽三人对视了一眼。有关于昨夜的偷袭的真相,就在他们的对视中被隐藏了。从战争胜利的那一刻起,昨夜偷袭的真相,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老杨英明的领导下,精密的布局下,万恶的李继迁被打跑了。……却说老杨这边偷袭了李继迁,一击得中。而在另一边,大同府边陲的地方。却有人带着兵马,在黎明初升的时候,偷袭了大同府。以张德林为首的一万厢军,奇袭了大同府。他们从大同府的一个名叫田王庄的地方偷袭而入,沿途奇袭了两个军寨,等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已经杀到了大同府内的一处城池下。为了封口,沿途碰到他们的所有人,都被他们屠杀的干干净净。一万兵马杀到了大同府治下的县城的城墙下。县城的县令,在得知了此事以后,当即封闭了城门。并且,还召集了城里的衙役,以及一些青壮,共两千人,固守在了城池上。“哼!”张德林看着城池上那手持着扁担锄头的青壮们,鄙夷道:“土鸡瓦狗……”随后,张德林转头对身后的将士们喊道:“准备攻城!陛下说了,先入代州城,擒下杨延嗣,以及杨延嗣家小者,封侯。”这一支jūn_duì ,从一开始,目的就不是为了拿下代州。而是趁着代州空虚,偷袭杨府,生擒杨延嗣。“嗷~”一瞬间,厢军们嗷嗷叫的冲向了城池。……几十里外,一座军寨内。杜金娥刚起身,见到杨四嫂在院子里练习武艺,她笑嘻嘻的道:“四嫂,一个人练怪没意思的,我陪你过两招。”杨四嫂面目清冷的点了点头。然而,还没等到二人交手,就看到她们手下的斥候匆匆进入到了军寨,焦急的道:“启禀二位将军,黎明时分,有一支万人的兵马,从汾州境内,侵入到了我大同府内。目前,已经打到了葫县城下。”“什么?”杜金娥和杨四嫂,一脸惊愕。杨四嫂赶忙问道:“到底什么情况,这一支人马什么来历,可还有其他的兵马入侵大同府?”从汾州方向侵入大同府的,毫无疑问,肯定是大宋的兵马。大宋朝廷要对大同府动兵,那就不可能只动用一万的人马。毕竟,杨七治下,足有三府之地。手下兵马十三万多。单凭这一万的兵马,想要从杨七手里夺去代州,简直是找死。听到了杨四嫂的问话,斥候赶忙道:“属下已经派人探查过了,只有这一支兵马。目前统兵的将领不明。”杜金娥当即双手叉腰,冷声叫喊了一声。“好狗胆!传我命令,复兴府城城卫军集结。”杨四嫂点头道:“传我命令,大同府城城卫军集结。”二女当即集结了她们麾下四千的兵马,赶往葫县。然而,等他们赶到了葫县的时候。贼人已经离去。葫县从上到下,大小官员,衙役,被屠戮一空。整个葫县县城,也被洗劫一空。城内的平民百姓,被宰杀了上千人。“这群人全都该死!”杜金娥看到葫县的惨状以后,几乎把银牙都咬碎了。杨四嫂脸色铁青的低吼了一声,“追!”二女带着四千城卫军,直追了两百多里地。沿途三个县城,全部被攻破,县城内被屠戮一空。见到贼人的时候,贼人已经到了大同府城城下。杜金娥见到贼人的时候,沿途看到的所有的惨状,全都浮现在了眼前。她毫不犹豫的嘶吼了一声,“万恶的贼子,拿命来。”当即,杜金娥就带领着她麾下的城卫军,冲杀了过去。双方兵力悬殊。杨四嫂想劝杜金娥从长计议,却根本没机会。她只能带着她麾下的城卫军,紧随在杜金娥身后。张德林率领着汾州的厢军,正在攻打大同府城,只要冲进大同府,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他根本就没在意从身后杀来的杜金娥二女,只是派了三千人去拦住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