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到了门外,把师傅的原话,加工了一下,告诉了老杨和佘赛花。老杨和佘赛花听了,都愣在了原地。老杨倒不是那种要脸面,不要儿子性命的人。他为了儿子,屈尊去给别人守门,他也能接受。万两黄金,杨府现在拿出来有些困难,可是找曹彬凑了凑的话,也能拿出来。唯一让老杨和佘赛花担心的是,人家诊病不让他们看,而且还不保证能治好。也就是说,完全把儿子交给人家折腾。这让老杨和佘赛花有些放不下心来。徐大夫是唯一清醒的人,他突然站出来,提醒老杨和佘赛花,“老爷,夫人,事到如今,保护七少爷的命要紧,只要能保住七少爷的命,其余的咱们以后也可以想办法。”老杨和佘赛花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两个杨府的府兵,抬着杨七的身子,进入到了三山观内。老杨和佘赛花想跟着进去,却被空明小道童给拦下了。老杨转头安慰佘赛花,道:“夫人,里面那一位神医,没见七郎的面,就敢打包票保七郎的命,足以见他有真本事。也许他只是谦虚了一下,说不定他治好了七郎以后,七郎会恢复如初。为夫答应了人家,帮人家守门。你且回去打点一下府里的事儿。府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没人坐镇不行。你回去以后,顺便准备一下诊金。万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佘赛花担忧的向里面瞧了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道:“那妾身就先回府了,妾身每天中午时分都会过来一趟。如果这里有什么需要,您也可以派人,回府报知给妾身。”老杨郑重的点了点头。佘赛花带着杨府的人,一步三回头的向汴京城里走去了。老杨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口,想进去,却又没进去。小道童空明,从门里走了出来,把一个扫把塞到了老杨手里,笑嘻嘻道:“打扫门口,也是您这个守门卒的事儿。”这很明显,是空明假冒了师傅的名义,强加给老杨的。老杨救子心切,根本没有反对,就应下了。手里握着扫把,老杨有点儿茫然。说实话,他也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一生官途虽然坎坷,但是却从没有失去过富贵,也没有干过这些仆人们干的事情。老杨握着扫把,开始了艰难的清扫历程。道观内。老头子和空净二人,围着躺在软榻上的杨七,转圈圈。老头子转了半圈,吧唧着嘴,感叹道:“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难怪把你谜的五迷三道的。”空净瞪着眼睛,娇嗔道:“贫尼喜欢的是他的才华,相比容貌而言,他的才华更出众。”老头子干巴巴笑道:“了解了解……情人眼里出西施嘛……”空净跺脚,做小女儿姿态,嗔怒道:“师叔,您就快下手救治吧,救人如救火。”老头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道:“急什么,有人出手帮他吊命了,最少还能为此九个时辰。在这一段时间内,他是死不了的。”老头子话音落地,也不顾的去看空净给他翻白眼,他从旁边的桌上取下了一把剪刀,用剪刀剪开了杨七的衣服。杨七身体光秃秃的出现在了老头子的眼前。空净俏脸通红,却没转过身去避而不见。老头子瞧着杨七身上的几处伤势,嬉笑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伤势还真重,也亏得这小子整日里习武强身,这一身筋骨打熬的比一般人强了不少。不然,早死了。”空净急切的问道:“能治好吗?”老头子转眼,瞥了空净一眼,没好气道:“你一个没出阁的黄花闺女,瞧着人家大小子的身体也不脸红。难道连非礼勿视都不懂吗?”空净娇嗔道:“师叔,您就别那我开玩笑了,快说说能救不?”老头子吧唧着嘴,沉吟道:“能救是能救,但是得耗费不少的工夫。你去把空明叫来,让他帮我打下手。”空净自告奋勇道:“空明毛手毛脚的,那是做事的料。还是交给我来吧。”老头子面色古怪的瞧了空净一眼,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就提前做好心里准备。”老头子转身进入到了正殿旁边的一间偏房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一个罐子,递给了空净。“盒子里的,叫八宝丹,喂他吃下去。罐子里的小宝贝儿,一条放在他的胸膛上,剩下的全放在他那条中毒的腿上。”空净赶忙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个龙眼大小的丹丸,丹丸呈现黑色,似乎是攒成的,带着一点点草药独有的香味。空净拿出了丹丸,掰开了杨七的嘴塞了进去。丹丸就那么卡在杨七嘴里,不进也不出。空净从杨七嘴里把丹药掏出来,又尝试的喂了几次。可是杨七还是没把药咽下去。老头子端着一个茶壶,晃晃悠悠的靠在正殿内的柱子上,幽幽的说了一句,“你指望一个活死人,把那么大的一颗丹药咽下去?”空净焦急的道:“那怎么办?”老头子咧嘴笑道:“当然是用一杯水化开,然后嘴对嘴的给他吹进去咯。你要是不愿意,老头子我不介意效劳。嘎嘎嘎……”老头子这个时候,笑的很奸猾,很猥琐。空净道姑银牙微咬,沉声道:“不用,我自己来。”空净道姑取了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上了一杯清水,把丹丸投了进去,用水化开,用一个银色的汤匙搅拌均匀了,端到杨七面前。她瞅着杨七,心里极不平静。端着茶杯的手也在颤抖。“呼吸~”空净道姑,深呼吸了几下,抿了一口茶杯里的药水,眉头一下皱成了一团。她顾不得叫苦,嘴唇一下子印在了杨七的嘴唇上,嘴里的药水被她渡入了杨七的口中。“吱吱吱~”老头子吧唧着嘴,幽幽问道:“亲吻自己情郎的滋味如何?”空净道姑,渡完了药,抬起头,吐着舌头,惨兮兮道:“好苦……”老头子打趣道:“嘴里苦,心里是不是可甜了?”空净道姑没搭理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子,继续喂杨七吃药。直到一杯药全喂光了,空净道姑才赶忙跑去,捧着茶壶,猛灌了几口,冲淡嘴里的药味。嘴里的药味涮光了,空净道姑,捧起了那个小罐子。老头子咧嘴笑呵呵道:“你别急着打开,先要做好心里准备才行。”空净道姑,打开了小罐子,罐子里面有半罐子水,水里有十几条小虫子在缓缓的蠕动。空净道姑吓了一跳,差点把罐子给扔了。“水蛭?”老头子摇头,瘪嘴道:“这可是老头子我培养的血蛭,比你嘴里的水蛭,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空净道姑苦着脸看着老头子,不知道如何下手。老头子一脸你看着办的架势。空净道姑,唯有咬着牙,鼓足勇气,去取罐子里的血蛭。她的手刚进入到罐子里,十几条的血蛭,立马攀上了她的手指。一个个吸附在她手指上,她感受到了针刺一样的疼痛。血蛭依附在她手上,像是她手上长了肉芽一样,让人觉得恶心,可怕。从小娇生惯养的她,那里见过这种场面,差点给吓哭了。她唯有咬着牙,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加油鼓劲。“别害怕,这些个血蛭,只对人体内的淤血和毒血有兴趣,对寻常的血液,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果然,如老头子所说,血蛭们趴在她的手指上,吸不到它们想要的鲜血,就对她一点儿兴趣也没用了,一个个准备滑进水里。空净道姑赶忙抽出了手指,搭在了杨七的腿上,让上面的血蛭,一个个的滑落到了杨七的腿上。又把剩下的一条,放到了杨七胸膛上的拳印上。一个个血蛭,把头扎进了杨七的体内,赶到了它们所需要的毒血和淤血以后,一个个开始疯狂的shǔn xī 。仅有半柱香的时间,一个个血蛭,就迅速的胖了足足十倍有余。老头子这时候上手,用小刀把杨七身上的血蛭给剥离了下来,扔回罐子里。一个个的血蛭,进入罐子以后,开始疯狂的爆炸开。黝黑的血,瞬间的布满了罐子。老头子听着罐子里的爆炸声,挑眉道:“好霸道的毒。”用血蛭帮杨七吸过了毒血,杨七胸膛上的拳印和腿上的紫红色,明显的有些变淡。老头子说道:“以后,每天帮他吸七次,一共吸七天。七天以后,他体内的余毒和淤血就回排清。”空净踌躇道:“这就完了?”老头子瞪眼,没好气道:“这才刚开始。”老头子指挥着空净道姑,两人合力,把杨七抬到了一个木桶里。然后,老头子回到房里,拿来了许多的瓶瓶罐罐的。空净道姑,总算知道了老头子为何自称毒医了。只见老头子,从一个竹笼内,取出了一条又一条明显看着是毒蛇的蛇,然后把它们开膛破肚,蛇血全都流进了木桶内,顺着杨七的身体,流淌到了木桶底部。杨七的身体也渐渐的被蛇血染红。紧接着,老头子又把一枚又一枚的蛇胆扔进去。接下来,有干蟾蜍、活的蝎子、被挤破的蜘蛛、活蹦乱跳的蜈蚣、泛着臭味的青色粉末等等。老头子一股脑的扔进去了上百种的毒虫,倒进去了十几瓶颜色不同的药粉。一下子,杨七就被各种的剧毒给包裹了。空净道姑,在一旁,吓的说不出一句话。这场面?这是在救人吗?怎么看怎么像是恨其不死,顺便加把劲送人家一程的架势。若不是空净道姑了解老头子的底细,估计都要拿着刀子找老头子拼命了。难怪老头子被认识的人称之为毒医。空净道姑觉得,称呼老头子为毒医都算是轻的。这老家伙,就应该被称之为,老毒物。就他这种治病的场面,别说富贵人家了,就算是寻常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被他诊治。老头子一点儿也不在乎空净道姑对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他很久没用碰到杨七这种重病患者了。一下子彻底放开了自我,什么他觉得有用的毒物,都敢往里面放。反正,一个大大的木桶,愣是被他扔进去的毒物填满了一半。老头子似乎觉得光毒物不过瘾,还在里面浇上水,弄了一个桶蒸,把杨七放在木桶里,混着毒物,狠狠的蒸了一炷香。总之,从这天起。老头子就用他这种剧毒无比的治疗手段,为杨七诊治。这一治,就是七七四十九天。每一天,都是先用丹药为杨七吊命,然后用血蛭吸出毒血,再放进木桶里填进去毒物,蒸。还真别说。老头子的这种办法,看似剧毒无比,却极其有效。从第六天开始,杨七身上的伤势,就有了明显的好转。呼吸和脉搏在一日日的增强。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在快速的恢复。第七天的时候。佘赛花备齐了万两黄金,送到了三山观。老头子拿到了巨款,就破例的让老杨进入到了观内,看了一次杨七的伤势。当时老杨为杨七把脉,确认了杨七伤势好转以后,喜不自胜。并且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佘赛花。佘赛花回府以后,告诉了其余在府上等消息的人。眼见杨七活命有望,老杨和佘赛花也就放心的把杨七交给了老头子折腾。在第十天的时候。老杨离开了道观,留下了徐大夫和府上了两个府兵守在了道观里。老杨不得不离开。因为汴京城里,关于杨府遇袭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朝堂上,以高家为首的大部分将门,都对遇袭的事情,闭口不言。唯有杨七的老丈人曹彬,在朝堂上为杨家叫屈。文臣们则分成了两派,一派以赵普为首,为杨家叫屈,要求严惩贼人。另一派,以宋琪为首,扬言杨家才是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并且还说西北边陲的许多武将无故遭遇刺杀,也是杨家所为。宋琪这一次学聪明了,为了怕赵普给自己施压,他联合了一众御史和文臣,一起上奏此事。扬言要知罪杨家。反正被宋琪这么一闹,杨家彻底被逼到了风口浪尖上。老杨作为杨家的家主,必须出面解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