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为杨延嗣讲了半晌,到最后总结出来就是四个字。趋利避害!这也是赵普为官这么多年的精髓所在。赵普能坦然告诉杨延嗣,也算是真的把杨延嗣当成了亲人一样对待。赵普的一番言论,也证实了杨延嗣之前分析过的杨家潜在的威胁。从一开始,杨延嗣心里就很清楚,他比古人聪明的原因,归根于知识,而不是智慧。古人的智慧他绝对不敢小逊。赵普虽然贪财,却也是个信人。杨延嗣前脚回到府里,赵普后脚就派人把赢来的赌金送过来了。整整一百八十万两白银,白花花的一片。杨延嗣守财奴一般的把银子搬进了别院的库房,一个人躲在库房里数钱,谁叫也不出来。在杨延嗣躲在库房数钱的时候,赵普换上了朝服入宫了。勤政殿内,只有赵普和赵光义两人。赵普可是两朝老臣,赵光义不敢让赵普站着,赐座之后,屏退了宫人。“赵爱卿,结果如何?”赵光义语言中有些急切。赵普施礼,笑道:“有陛下亲自出手说服石恪,一切自然是手到擒来。”赵光义,满脸喜色,感叹道:“朕这个皇弟,放着好好的太平王爷不做,偏生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是该敲打一下。”赵普哈哈一笑,“老臣以为,魏王千岁应该是遭人蛊惑,才会有谋逆篡位的想法。经过此番敲打以后,肯定会夹着尾巴做人。”赵光义摇头,“朕也是不忍心我们兄弟之间骨肉相残,希望他以后真的会夹紧尾巴做人。若是再生异心的话……朕为了大宋江山,也不得不痛下杀手。”不忍心兄弟之间骨肉相残?太祖爷是怎么死的?赵光美也是个蠢货,要做造反这种大事,就应该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找一些心腹,悄悄行动。可是他居然明目张胆的笼络了兵部尚书卢多逊,在自家府里谋划造反大计。难道你都不知道先自查一下,自己府上到底潜藏了多少朝廷密探?赵光义也够阴险,明明想下狠手整治赵光美,却又装的很大度。赵普官当久了,也是个人精,猜到了赵光义的心思。“陛下仁厚,实乃社稷之福。只不过,老臣以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魏王千岁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应该受到惩治,避免以后养虎为患。”赵光义满意的点了点头,“爱卿以为,应当如何?”赵普顺着赵光义的心思,说道:“臣以为,应当罢官去爵,流放千里。”赵光义为难道:“流放千里有些重了,让他去房陵吧!其子嗣也算是朕的子侄,朕也不忍心下手,全都贬到外地为官吧!”“诺!”赵光义金口一开,魏王赵光美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接下来就该谈赌金的事了。“朕可是在皇弟开的盘口上押了五万两黄金,赌债何时能够如数收回?”别奇怪赵光义一个皇帝,会这么在意赌债。皇帝也穷啊!皇帝的内库和国家的国库是分开的。大宋各地每年收上来的税负,都会上交到国库。每年,国库内会拨出两百万贯充入皇帝内库。太祖朝时,为了收回燕云十六州,筹备军资的时候,特地设置了一个封桩库。赵光义继位之后,也继承了这个封桩库,为了去除太祖的痕迹,甚至为它改了名字,叫内藏库。赵光义没有动内藏库里面的钱,甚至每年都会从国库拨给内库的钱里面拿一笔存进去。为了收回燕云十六州,赵光义必须攒钱。因此,每年实际上供皇帝花销的钱仅有一百三十万贯。这一百三十万贯钱,不仅要供宫内上万人吃喝花销,逢年过节,赵光义赏赐列位臣公的东西也得从这里面出。一年下来,不仅没有余钱,甚至还会欠国库一些。即便是用来做赌金的五万两黄金,还是赵光义从国库拆借出来的。可不可怜?一个皇帝富有四海,居然还没有骤然暴富的杨延嗣有钱。“陛下,一千五百万两白银,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便是魏王千岁,也得筹措一番。”赵普解释道,他不会告诉赵光义,他也跟着押了五万四千两黄金,不仅如此,他还怂恿杨延嗣押了六千两。赵光义皱着眉,“朕担心夜长梦多,一旦让户部知道此事,必然插手。”按理说,赵光美倒台了,所抄没的家产应当全部充公,尽入国库。只是这些银子一旦入了国库,赵光义再想拿出来就难了。户部就是一个无底洞,多少银子进去都休想拿出来。修建水利要钱、戍边防御要钱、赈济灾民也要钱……总之,户部时时刻刻都在要钱。这也是为什么赵光义和赵普二人设计参与赌局的原因。“陛下,此事就交给老臣了,老臣定当如数把这笔钱要回来,安全的给您送入到内库中。”赵普献媚。事实上,以魏王府多年来,积累的田产、房契、地契等等产业加起来,还上一千五百万两白银,还是可以的。只不过除了皇帝的一千五百万两之外,又多了赵普的一千六百二十万两白银。一共三千多万两白银,相当于大宋朝两年的赋税,赵光美就算倾家荡产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赵普就想在赵光义跟前,为赵光美多争取点时间。他想拿回属于皇帝的一千五百万两,也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千六百二十万两白银。至于赵光美用什么手段搞到这么多钱,那就不是赵普可操心的了。赵光义略微深思了一下,点头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尽快把这笔钱送进内库。”赵光义心里也清楚,赵普肯定跟着也押了注。他自己吃肉,办事的人也得跟着喝汤,不然以后谁会给他用心办事。只是他不知道,赵普押的重注,远比他要多。赵普乐呵呵一笑,躬身施礼,“老臣遵旨。”时间我已经替你争取了。剩下的就看你了,魏王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