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苍玉等三人进屋查看,最先盯上了那个大柜子。果断撬开大锁,里面也有几本书,但多半是一些衣物。他们将东西挪了出来,李苍玉敲那柜子后背的木板,咚咚响,中空的!仔细一找,还有一个小孔,约有筷子尖那么大。这也就不奇怪,这间房子里的药草味道,会飘到隔壁去了!李苍玉仔细观察之后,拿刀子轻轻的戳了几下柜子的背板,轻松就戳出了大洞,看到了对面房间的摆设。“原来这柜子后面都没有了墙壁!”随从惊讶不已。李苍玉点点头,“如果我猜得没有错,这两个柜子以前都是可以移动的。只是最近,才被人用胶粘了起来。”“他们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房间里,搞这样的一个暗门?”随从不解的问。李苍玉道:“当然是因为,他们要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随从惊讶道:“莫非这主仆二人,有龙阳之癖?难怪陈生这么大岁数了也一直没有娶妻!”李苍玉冷冷一笑,“两间房子,仔细的搜!”“是!”但是,除了李苍玉找到一个藏在浴室的小药罐子,再也没有别的价值的线索。虽然经过了反复的冲洗,但这药罐子的味道仍是很大。李苍玉觉得这或许会是一个重要的线索,于是小心将他收拾起来。正在这时,派出去的随从回来了,将验尸的仵作和第一时间目击尸体的武侯带了过来。李苍玉直接把他们叫到了身前来问话。难得的是,在这个没有拍摄设备的时代里,官府自有一种留存现场的办法——画图。仵作把图了一起带了来,给李苍玉看。这就不是唐人喜欢的艺术夸张的画风了,而是相当写实的手笔。虽然谈不上精致,但至少把现场的大体形势勾勒了出来。李苍玉仔细观瞧了一阵,发现死尸所躺的这处地方血迹出奇的少。问那最初发现尸体的武侯,他说,当初他们也怀疑那地方不是杀人现场,而是有人将他背到了那地方再弃尸。“那第一杀人现场找到了吗?”“正在找!”李苍玉把仵作叫到一边,给他闻那个药罐子。“味道很杂,好似煮过好几次药。”仵作摇头,“完全判断不出这罐子里炖过什么药了。”李苍玉寻思了片刻,“放一瓢清水进去,煮。想办法捉两只老鼠来!”手下人依法照办。没多时水煮开了,散发出浓浓的药味。李苍玉叫他们继续煮,煮到最后剩一点浓汤水最好。抓老鼠费了点工夫,但很快也到手了。待到药水放凉,李苍玉叫他们将药水灌进了老鼠肚子里。没多久,那老鼠果然七窍流血而死!众人大惊!——这罐子煮过毒药!经验丰富的仵作细下一辨认,连忙道:“金吾上差,没错!就是钩吻之毒,和陈生所中之毒一样!”李苍玉问道:“钩吻可是一种草药?”“没错。”仵作道,“它又叫山砒霜,烂肠草,长安附近就可采摘得到。一些歹人常用它提炼毒药害人!”“严守风声,不得泄露!”李苍玉沉声道,“仅只如此,还不足以判断赵复行就是杀人凶手,但他已经有了重大嫌疑。我们要紧紧盯着他,再找证据!”“诺!”正在这时,守在灵堂的欧阳令派人来说,秘书监晁衡来了,要求进入灵堂祭拜死者陈生。因为李苍玉之前下达过严令,所以欧阳令未敢擅自作主。晁衡也很守规矩,先来传递了请求。阿倍仲麻吕来了?李苍玉倒是觉得他来得正好,于是亲自去了灵堂。阿倍仲麻吕已经五十好几了,但精神头还算可以并不十分显老,一眼看去颇为儒雅。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是日本人,大约所有人都会把他认作是一名典型的儒家仕大夫。“金吾游徼李苍玉,见过秘书监。”李苍玉上前参礼,这可是一位三品大员,和金吾将军平级的人物。“不必多礼。”阿倍仲麻吕打量了李苍玉两眼,有点好奇,“你叫……李苍玉?”“正是……”“多次听闻你的高姓大名,今日总算得睹真人。想不到,你竟如此年轻。”阿倍仲麻吕笑容可掬。“徒有虚名,让秘书监见笑了。”李苍玉拱了拱手。“不必见外,叫我一声先生即可。”阿倍仲麻吕淡淡微笑,说道,“数日前我去拜访仪王殿下,有幸看到了你留下的墨宝。果然颇为独特,难怪仪王殿下对你颇为激赏。”“仪王?”李苍玉有点好奇,“先生与殿下相熟?”阿倍仲麻吕点了点头,“此前我曾有四年的时间,担任仪王友。”“难怪!”李苍玉颇感意外。仪王“友”的这个友,可是大唐亲王府的一个五品官职,职责就是日常陪同亲王学习和劝谏,取“亦师亦友”之意。“我与令师张长史,也是朋友。”阿倍仲麻吕淡淡微笑道,“只是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以这种形式见面。想那陈生也与我结识多年,数日前我还与他在太学讨论过诗赋文章。今日,却已是人鬼殊途。”“生死有命,晁先生也不必过份哀伤。”李苍玉伸手延请,“晁先生要想祭拜的话,就请吧!”“多谢。”阿倍仲麻吕还拱手谢过了李苍玉,就提步朝灵堂走去。李苍玉却一闪身走到了他的前面,“晃先生勿怪。此地仍处在金吾禁制之中,还是让我在前引路吧!”阿倍仲麻吕略微一愣,宽容的点头笑了一笑,“也好。”两人前后脚的走进灵堂,堂中的日本人见到阿倍仲麻吕都激动不已,有的还跪倒在地哭出了声来。在这些“唐漂”的日本人眼里,阿倍仲麻吕毫无疑问是他们的主心骨,也是他们努力学习和模仿的偶像,甚至是可堪膜拜的神明。阿倍仲麻吕努力的安抚他的族人们。李苍玉一双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跪在尸体旁边的赵复行。李苍玉发现,他一眼看到阿倍仲麻吕走进灵堂,整个人都紧张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但他的这副平常,在李苍玉看来实在是太不平常了——你身为陈生的奴仆,有什么理由不来阿倍仲麻吕面前来哭诉跪求一番?当初你见到了我这个金吾游徼,不都把头磕得砰砰响吗?到了最该磕头哭求的时候,你为何如何淡定?!李苍玉马上眼神示意身边的两位随从,叫他们提高警惕。他们这些人都是跟随郝廷玉办差多年的老手,经验丰富,当下就心领神会。阿倍仲麻吕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这些日本人都一一劝慰安抚下来。然后,他准备上前祭拜陈生。李苍玉陪着他上前,很巧妙的站在他的身体左侧,隔在他和复赵行身边,左手很自然的搭在仪刀的刀柄上。表面一切平常,内心却是万分警惕!阿倍仲麻吕上前几步,走到了离尸体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双手合十以佛教之礼参拜。就在他的腰弯下去刚要停住的时候,李苍玉发现,跪在尸体旁边的赵复行,动了!他宽大的黑色祭服袖子,有了一个非常轻松的抖动!几乎是在同时李苍玉闪身而上挡在了阿倍仲麻吕身前,同时刀已挥出。“咣当”一声火星四射,一样铁质暗器正正的击中了李苍玉的仪刀!警惕中的随从反应仍比李苍玉慢了半拍,但也迅速拔刀而出直扑赵复行。原本生得白净羸弱的赵复行突然一下变得异常灵活,如同一只机敏的猿猴迅速弹起飞速后撤,同时朝地上猛砸一物。“嘭——”一声大响,浓浓的烟雾顿时充满了整座灵堂。紧接着就是“咔嚓”破窗之声,赵复行蹿了出去!“伊贺忍术?!”阿倍仲麻吕和在场的好几个人日本人,同时惊叫出声。“你们留下,保护晁先生!”李苍玉自己,提刀就追!【求收藏】